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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放肆文學 » 軍事歷史 » 清穿十四福晉» 第191章 福可能身在香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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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穿十四福晉 - 第191章 福可能身在香園字體大小: A+
     

    花白的太陽不冷不熱的懸在半空,厚厚的雲層遮住了天空,一點兒藍色也看不見。我的心情氤氳,夾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愁緒,在人潮裏擠來擠去。又過了許久,才見有身穿盔甲的侍衛騎馬徐步而來,他們板着黑臉,眼神掃視着人羣,一手扯住繮神,一手拿在腰間刀柄上,彷彿隨時都要拔劍而出,與人搏鬥。

    芽兒在旁邊興奮得大叫,道:“小姐,你看你看,十四爺的肩輿來了。”

    我本能的順勢望去,只見有十二個身穿鍛花衣的太監擡着四面垂了帷幕的肩輿徐徐行來,風一吹,幕布揚起,便能瞧見裏頭端坐齊整的黃袍男子。鬱朱輕輕轉開一柄香扇,捂在胸口,道:“果然是天家氣派,叫人見而生畏。”芽兒神采飛揚,道:“可不是麼...”我的眼神落在肩輿裏,可我並未感受到所謂的“生畏”,反而不知何故,心底裏緩緩的流溢出安然的暖意。我沒看見十四爺的臉,卻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彷彿...彷彿曾經見過。

    我怔怔道:“鬱朱,我好像見過十四爺。”

    鬱朱轉過臉,出了神似的看我,道:“你沒有想錯?”我沉吟片刻,才道:“我也說不清,只覺十四爺身上的明黃袍子很熟悉。”芽兒在一側聽着,噗嗤一笑,道:“我還覺得熟悉呢,我看你啊,以前肯定是戲院裏唱戲的...”鬱朱道:“胡說什麼?”芽兒斂住笑,不懷好氣道:“可不是胡說,除了唱戲,誰敢穿着黃色袍子四處亂跑?”

    說得倒有幾分理。

    鬱朱道:“不如明兒我派人到各處戲園子裏打聽打聽。”十四爺的儀仗漸漸行遠了,我的心似被什麼絆住了,眼神落在那肩輿上挪不開目光。直待看不見了,我嗯了一聲,朝鬱朱道:“你這樣幫我,將來一定重重謝你。”鬱朱笑如明月春風,玩笑道:“要謝我,就送我幾箱金子最實在,我還想擴建香園呢。”我道:“一言爲定!”鬱朱笑笑,不再接話。她其實根本沒想過要我酬謝,她本是官家小姐,因父親獲罪,才落魄成妓,若當年有人能幫她一把,或許她早已清清白白的嫁作人妻。她幫我,亦是爲當年的自己惋惜,故而並不求回報,只求心裏舒服。她果然遣了人往各處戲園子打聽,過了大半月,依舊沒有消息。

    我漸漸幫着鬱朱做些零碎活計,權當是抵做飯錢。時有大臣在家中設宴,會請鬱朱進府陪唱侍酒,我亦扮作男僕隨從,幫着拿琵琶古箏,在外頭照應。即便如此,鬱朱仍舊不敢讓我太過拋頭露面,生怕引來我的仇家,每回出門總要吩咐底下的小廝特別看顧我。

    如此行事至冬至,天降大雪,某日我裹着披風往首飾店替鬱朱拿珠寶,無意間發現有人跟蹤,那人看上去凶神惡煞,滿臉鬍子拉碴,可我嚇得半死,連甩了兩條街,才避開那人逃回香園。鬱朱看我失魂落魄,問:“怎麼回事?”我定了定神,道:“我好像碰見我的仇家了...”鬱朱眉心微蹙,道:“你怎麼知道是你的仇家?是不是你想起什麼來?”

    我將懷中首飾盒放在桌上,脫下披風,道:“沒有,只是那人一臉橫肉,叫人看着害怕,不像是好人。”又低了低聲音,道:“他足足跟了我兩條街,我才把他甩了。”鬱朱面色極不好看,道:“這兩日,你先別出門,好好在後院裏呆着,不要出去露面,以防萬一。”我點點頭,故作輕鬆,笑道:“只怕還要下兩日大雪,我想出門也難啊。”

    兩人心照不宣,一笑置之。

    再說被我甩掉的那橫肉大漢,其實是完顏府的雜役,出門買柴火時,偶爾撞見我,不敢確認,就傻乎乎的一路跟了我兩條街。他回到完顏府,雖說不敢認定是不是我,但還是同廚房的掌事說了,掌事一聽,知道事關重大,忙向阿瑪身邊當差的小廝說了,那小廝機靈無比,知道就算事兒說錯了,主子也不會責罵,總是一番希望,便火急火燎的同完顏羅察稟告了。完顏羅察從未放棄尋我,他派了大哥親自去甘肅找我,現在都還沒回。

    但羅察並不敢太信,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邊命人去珠寶店打聽先時取貨的是何人,邊親自往十四貝勒府走了一趟,親自與十四商談。門房上的奴才見是岳丈大人來了,也不敢放行,道:“爺下了命令,說誰也不見,完顏大人別爲難奴才。”羅察早有耳聞,十四爺自西陲回京後,除了進宮覆命,整日都窩在府裏不出門,任誰求見都一律趕出去。

    羅察見此時此景,反而有些不敢貿然說出薔薇行蹤,生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叫十四白歡喜。上回十四得病差點要了他的命,後又因着薔薇出事,他的身體一落千丈,羅察怕他經受不住。羅察一腳踹開那奴才,大步往院子裏走,道:“滾!連十四爺對我都要客氣三分,看誰敢攔我!”他信步往後院裏走,到了十四書房不見其蹤影,隨手扯過一個太監,問:“十四爺呢?”那太監是十四眼前當差的,鎮定自若,道:“爺在福晉屋裏呢。”

    大雪覆蓋了整個貝勒府,四處蕭瑟蒼茫,唯薔薇屋裏擺了一屋子的薔薇花。

    羅察掀起簾子,暖洋洋的香氣鋪面而來,他側身進屋,轉過花廳,看見十四爺盤膝坐在炕上翻着書冊。羅察輕咳一聲,抱拳道:“十四爺吉祥。”

    十四爺恍然回神,擡頭看着羅察發了半響的呆,才面無表情道:“岳丈不必多禮,快請坐。”羅察謝了恩,方沿炕坐了半個屁股,他打量着十四手中的書。那是一本《玉真記》,羅察不想十四竟還有心細看閒書,頗爲不悅,道:“十四爺好情致。”十四愛惜的闔好書冊,既不爭辯,亦不接話,只問:“可有急事?是不是甘肅有消息了?”

    羅察搖了搖頭,十四眼中的光芒驟然消逝,他道:“是我糊塗了,我自個在甘肅整整尋了兩個月,那裏什麼情形,我都知道。”兩個大男人的心因着一個共同的薔薇而惺惺相惜,羅察試探道:“或許薇薇自己回了京城,所以咱們在甘肅才找不到。”

    十四惘然道:“她自己在京城,怎麼不回家?”

    他的手摩挲着書冊封頁,絹黃的紙散發着重重的黴味,自回京城,他每日都宿在薇薇屋裏,臨摹她所謂的簡體字,看她收藏的一點兒都不正經的街頭雜書,命人培植她愛賞的花吃她愛吃的菜。屋中所有的一桌一椅都保持着原先的模樣,甚至她攤在書桌上的一本《鬼狐傳》,也依舊攤開着,任由塵土覆蓋,他也不許任何人動。

    羅察被十四的話問住了,他不敢胡亂揣測,垂臉沉思許久,才道:“今兒早上有人向我稟告,說在大街上撞見一個與薇薇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我心想,薇薇頑皮,以前就喜歡穿男裝,保不住...”十四的手驀然往下墜落,重重扣在炕桌上,激動道:“在哪兒?”羅察忙道:“你先彆着急,我已經派了人去詢問...”又把家中雜役爲何出門,在哪兒撞見了與薔薇相像之人,又是在哪兒跟丟的,通通與十四說明了。

    十四按捺不住,混身精神一抖,他不肯錯失任何一絲訊息,穿了鞋就要往外走。羅察緊步隨在身後,道:“不如先等底下人傳話...”十四卻已跨過門檻,一身單薄便袍行至廊下,被風一裹,打了個寒顫,道:“我一刻也等不了。薇薇若真的身在京城卻不回家,或許是被人劫持了,或許另有別的難言之隱,總之...”停了停,聲音哽塞道:“總之先找到她再說。”

    一想到她可能遭受的苦楚,他就難過得無以自拔。

    張芳芳瞧着陣勢,不敢多語,忙取過虎皮大罩衣,追在十四身後。護衛們見十四突然要出門,皆是面面相覷。門口早有人備好暖轎,十四卻嫌棄轎子走得慢,遂命阿南牽來駿馬,自個翻身而上,讓羅察帶路,欲要親自往珠寶店打探。此時正好有羅察的人回稟,道:“啓稟主子,依奴才所知,福晉可能身在香園裏。”

    十四不知香園是何處,問:“那是什麼地方?”

    羅察卻早有耳聞,他心中一緊,遲疑道:“香園是京城紅牌名妓鬱朱的院子。”

    十四嗯了一聲,沒想薇薇爲何會在青樓,是否失了貞潔,是不是因爲失了貞潔不敢回家?反而想的是,如果她真在香園,定是受了極大的苦楚纔會淪落風塵,我該加倍的對她疼惜纔是。只要她活着,只要能找到她,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對他來說已是上天賜予的恩典,他絕對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憤懣與惱怒。

    馬蹄踏過白雪,黑雲壓城欲催,烏雀橫飛啼叫,四處一派淒涼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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