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
張全順看到這樣的冷千澤沒來由的覺得無比的心驚,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張全順啊……”
冷千澤突然喚他的名字。
“哎,聖上,奴婢在這。”
張全順趕忙答應。
“你說朕是不是從開始就做錯了?如果從一開始就不去爭不去搶,現在也不會這麼痛苦了吧?”
冷千澤把臉埋在手臂裏,聲音很輕,讓張全順聽得很吃力,但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鑿子深深的鑿在了張全順心上,將他的心底鑿空。
“也罷,朕累了。”
冷千澤面朝裏的縮在榻上,背對着張全順,掩住了他所有的情緒。
張全順站在一邊看了一會兒,終於是搖了搖頭,悄聲退了出去。
從御書房出來,張全順忍不住擡頭望了望天空,硃紅色的宮牆,明黃色的琉璃瓦上,那一片天空,濃雲密佈,儼然是在積蓄着一場將至的風雨。
“雲裳的天,終於是要便了。”
秦朗摘下了圍帽,看着天空中愈發厚重的積雨雲,不由的出聲感嘆道,而在一邊,正靠在一旁大樹下小憩的傅亦心,顯然,並沒有將它們看在眼中。
傅亦心與秦朗一同啓程前往天山,已經是第十天了。
她在前世時也曾去過一次,但那也是在恆琊手下的一衆親衛的保護之下,沿着官道過去的,這一次隨秦朗一起,走的是小路,經是將從皇城到邊境足有一個月的路程生生縮短了大半。
“若是覺得辛苦,可以走的慢一點。”
秦朗看着傅亦心,對她的逞強不免有些心疼,整整十天日夜兼程,饒是秦朗也覺得有些吃不消,但傅亦心仍是一聲不吭,沒有一句抱怨。
“不必了。”
傅亦心放下水囊,毫不在意的用袖子擦了擦嘴,起身解開繮繩準備上馬。
“再休息一會兒吧,我累了。”秦朗一把拉住要上馬的傅亦心,對她說,“恆琊的毒我說了四個月那必然是四個月,咱們現在就是趕着回了天山,到時候還不是要在繁若等着他們,你且放心好了。”
秦朗衝着傅亦心笑笑,轉移了話題:
“我瞧着前面有個小鎮,今晚咱們過去休息一晚吧,啃了這麼久的乾糧,我的五臟廟裏可都空了!”
秦朗揉着肚子一臉陪笑的樣子讓傅亦心也不忍心拒絕,在又休息了一陣子之後,與他一起騎着馬,趕在天黑之前進了秦朗說說的那座小鎮。
“老闆,來一隻燒雞,兩份青菜,再配兩碗米飯一起送過來。”
一進客棧,秦朗率先嚷嚷着叫了一桌子晚飯,傅亦心則是到櫃檯前面,要了兩間上房。
“阿心你來嚐嚐,這雞真好吃!”
傅亦心轉身往座位走,秦朗已經叼着一隻雞翅啃起來了,見傅亦心回來,秦朗揚着手上的雞翅高興的跟傅亦心說。
“哎呀,真是好久都沒有聞到肉味了!”
傅亦心坐在秦朗對面,看他一臉享受的啃完了足足多半隻燒雞,又掃蕩了桌上大半的青菜,總算是捧着肚子,一臉滿足的靠着板凳喝起茶來。
“我先回房了。”
傅亦心幾乎沒有動筷子,她現在覺得自己像一隻無腳鳥一樣,只能不停的飛,一刻都停不下來。
前世時到天山時,自己是抱着一份求死的心去的,若是救不了慕容鈺,那她就跟着一起陪葬,而現在她卻不能,她不能讓恆琊一個人活着,她也不想就這讓他離開自己。
看着秦朗吃完,傅亦心放下筷子,對他說了一聲起身準備回房,卻聽到身後秦朗突然說了一句:
“今晚風大,記得關好窗戶。”
傅亦心轉頭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轉身到了樓上的客房。
傅亦心在外面爲了方便行事換上了一身男裝的打扮,待送熱水的小二離開,傅亦心鎖好了門窗開始換衣服。
整整裹了十天的束胸一鬆開,傅亦心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暢快了不少。
因爲想着秦朗在自己上樓前說的話,傅亦心泡澡的時間並沒有用太久,只是簡單的將身上的塵土洗淨。
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傅亦心披散着仍帶着溼意的頭髮,在房中並沒有過多鬆懈。
此去天山,
傅亦心知道一路上絕不會是那麼簡單,且不說雲裳那邊冷千澤與慕容鈺會不會步步緊逼,就是她與秦朗再小心,也一路上也不見得會那麼平靜。
過了多半個時辰,傅亦心房間的窗外突然想起了叩門的聲音。
“誰?”
傅亦心的神經一下子繃緊起來,警惕的看着從裏面上鎖的窗戶。
“傅小姐,是殿下讓我來的。”
說話的人是恆琊的影衛。
在恆琊失明後,他曾安排過讓傅亦心見過他手下所有的影衛,爲的是以防萬一在自己保護不了她的時候,能隨時有人幫她。
“殿下那邊情況怎麼樣?”
傅亦心打開窗戶讓那人進屋,看他一身風塵僕僕的模樣便知無法作僞。
傅亦心擔心恆琊的情況,便趕忙問道。
“殿下他們已經啓程離開雲裳了,大概還要走二十日才能出國境,到時會有繁若的軍隊來接應,小姐大可以放心。”
影衛回答得周全,傅亦心點點頭,又問:“我大哥的情況如何了?”
“傅公子已經已經清醒,身體也並無大礙。”
“好,我知道了。”傅亦心點點頭,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看着那影衛的眼睛,問,“殿下的眼睛,如今還痛的厲害嗎?”
“已經好多了,只是偶爾還會有刺痛。”
那影衛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卻是讓傅亦心的瞳孔一縮,臉上揚起的笑容中多了一份審視:
“好,你可以退下了。”
那影衛不疑有他,轉身就要從窗戶出去,卻被傅亦心出聲攔住:
“從正門走吧,這一層只有我跟神醫兩人,正好有樣東西,你幫我去神醫那邊取過來。”
“是。”
那影衛應聲出門,沒過多久,傅亦心就聽到了從秦朗房中傳來的一聲悶吭。
“恆琊身邊有內鬼。”
傅亦心不緊不慢的理了理頭髮,才悠哉的踱步出門,到了秦朗的房間。
秦朗擡腳踢了踢橫躺在地上失去意識的影衛,擡頭看着傅亦心,對她說。
“不是恆琊手下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