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給你。”
秦朗有些不情不願的將瓶子放到傅亦心手上，讓她打開檢查。
“你倒是有心。”
傅亦心打開瓶子輕輕嗅了下其中的味道，一挑眉，驚喜的對秦朗說。
秦朗給傅亦心的並不是一種簡單的傷藥，其中更加雜了多達五味的慢性毒藥，既不會一次性被全部發現，而同樣的，毒藥在體內融合反應，又會產生新的藥性，這種多重的享受，恐怕也只有秦朗這般的人才會喜歡的吧。
接過秦朗遞過來的瓷瓶，傅亦心想了想，擡頭看他：
“不知神醫有何打算？”
秦朗似乎是早就在等着傅亦心問話，在她的詢問之後，秦朗一臉興奮的，猶如是個將要惡作劇的孩子一般，在桌邊託着下巴，等着傅亦心表揚：“慕容鈺重傷，冷千澤親派御醫爲其診治，我的名字也在名單之內。”
秦朗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着她，“而且，你也該有些表示不是？”
“你就不擔心慕容鈺認出你來？”
傅亦心挑眉，不解的看他。
當初秦朗一出反間，堪堪將慕容鈺重傷，慕容鈺上一次在宮中與她合作，讓傅亦心難得的對慕容鈺失去了應有的把握。
“若是擔心，那就乾脆什麼都不要做。”秦朗面上的笑容在一瞬間消失，換上了一副倨傲而漠然的表情，“你要隨我回天山，那麼我自然，不會讓你在這裏，留下任何遺憾。”
傅亦心深深望着秦朗的臉，只有在這一刻，前世與今生，神醫歐陽的臉，纔算真正的重合在了一起。
“傅亦心，這一世，那一場殘局，還沒有人與我一起解開呢。”
秦朗，或者此時應該是神醫歐陽，他指尖輕點，好似是桌上正擺着一張未下完的棋局，正映着，前世未完的夢。
傅亦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瞬間，猶如海嘯一般沖垮了她所有的防線。
他什麼都知道……
傅亦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滿滿的震驚讓她無所適從，如同是被扒光了衣服丟到臺
上表演的小丑一般，好似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場笑話。
“好了，時間緊張，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吧。”
在一瞬的冷漠之後，秦朗有換上了慣常的笑容，好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又好似什麼事都不一樣了。
秦朗帶着傅亦心一起，易容混進了慕容鈺爲慕容鈺看診的大夫之中，見到慕容鈺的情況，傅亦心也是驚了一跳。
“正捅在心臟上。”秦朗在一番檢查之後，對傅亦心說，“不過他還能活着，倒也是意外。”
“他大概還能活多久？”
傅亦心看着慕容鈺突然之間，竟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前世，自己滿身的傷痕，所有的親人，愛人，朋友，無一不是因爲他而死，到頭來，連自己也是……
傅亦心不敢回想，每當午夜夢繞，在眼前浮現出來的，自己猙獰的面孔，滿身的鮮血，滿地的殘肢，自己的，兄長的，父親的，還有孩子的……
看着躺在牀上的薄如紙片一般的慕容鈺，傅亦心突然有些恍然，這到底是否是自己一直堅持着的復仇，而在這一瞬之後，傅亦心又緊緊攥住了拳頭，目光霎時間變得猶如天山的終年積雪般冰冷。
“傅亦心，你或許比我更適合天山。”
秦朗看着傅亦心，突然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話，讓她有些莫名，但緊接着之後的話，卻是讓傅亦心的目光又冰冷了幾分。
“因爲切在了內壁正中，就算是不做任何處理，他也能再多活幾日，不過傅亦心，你確定要他活多久嗎？”
秦朗笑着看傅亦心，心中已然是有了計量。
“若他此時死去，雲裳國內必然打亂，恆琊一行很有可能被當作殺雞儆猴的道具。”
傅亦心也是放心不下恆琊的情況，若說之前，傅亦心還能放心的看恆琊全身而退，但如今他雙目失明，僅憑狄鋒等人，縱是有翻天的本事，也敵不過雲裳的千軍萬馬。
“現在要怎麼做？”
傅亦心擡頭看他。
“等下我會讓
人佈置房間，你當我的助手。”
秦朗大膽的手法讓讓傅亦心也是咋舌，在與幾個太醫商量之後，易容後的秦朗率先提出了要開胸的方案，便是太醫院裏資歷最深的老人在聽到後也不禁爲了他大膽的想法驚訝。
“我會將我需要的東西列好單子，兩個時辰之內準備好，不然我也不保證，左相大人的命能夠保到何時。”
秦朗的話撂在那裏，擲地有聲，所有人面面相覷，但慕容鈺命懸一線，也沒有再猶豫的可能。
左相府的人行動很快，不到兩個時辰就將秦朗所需的東西準備完畢，並在他的指示之下將慕容鈺擡到了一間密閉的房間之中。
“你留下，其他人出去。”
秦朗換上了一身全新的白布衣裳，將頭髮也用帽子套住，手上戴着羊腸手套，轉頭掃過身後的衆人，最後對傅亦心擡了下下巴。
“我不想我做事的時候有外人在場。”
見左相府的人還想再說什麼，秦朗冷着臉打斷了他的話頭。
“會害怕嗎？”
遣走了衆人，秦朗讓傅亦心也換好了衣服，與他一起站在臨時搭成的手術檯上。
見傅亦心一直不說話，秦朗轉頭，對她笑笑。
“不會，只是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傅亦心看着躺在上面僅蓋着一牀薄毯，猶如待宰的羔羊一般的慕容鈺，隱隱間竟是有種復仇的快感，只要自己的手再重一點，只要再重一點，她就可以爲所有人報仇。
傅亦心緊緊盯着慕容鈺身上的傷口，眼中閃動着跳躍的光火。
“動手吧。”
慕容鈺已經服了麻沸散，秦朗執着特製的蟬翼刀穩穩的沿着他的創口切開，隨着少量鮮血的涌出，一顆不斷跳動着的，帶着傷口的心臟出現在了傅亦心面前。
傅亦心的神經一下自己繃緊了起來，緊緊盯着他胸膛中仍舊跳躍鮮活的心臟，喉頭微動。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見到人心，前世爲了慕容鈺，她曾親手將自己幼子的心臟從胸膛中取出……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