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也好，無情也罷，終究也不過只是一個說辭罷了。”

搖了搖頭，面對陵江水神的指責，白玉京平靜的回答道：“重要的，其實只是結果！千年之前，九天道劫便沒能徹底殺死你，想要殺你，總是艱難無比的，無論再怎麼準備也不爲過。”

“從無垢山莊出來後，我能活到現在，就是因爲，我從來不會小看任何人，當然，更不會小看你。”

白玉京答的很認真，面對陵江水神這樣的對手，也必須要認真，只要稍微有一點放鬆，可能便是萬劫不復。

從白玉京死而復生那種情緒中緩過神來，聽到白玉京與陵江水神的對話，林雨晴也不禁有些發寒。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白玉京的心機的確深沉的可怕！

連五惡徒這種與他走的極近的人的命都可以不在乎，那麼，還有什麼是白玉京在乎的嗎？

自己呢？

如果需要自己的命，才能換來生的希望，白玉京也會毫不猶豫的犧牲自己嗎？

林雨晴有些不敢肯定了。

雖然她寧願犧牲自己，來換取白玉京的生機，可她願意這麼做，與白玉京想要這麼做，絕對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哈哈，不錯！想要殺死本神，無論是誰，總歸是要付出最慘重的代價的！那麼，接下來，便該犧牲她了吧？”

哈哈一笑，陵江水神嘲弄道：“你依然殺不死我，只能跟我拼到兩敗俱傷，然後讓我死在接下來的雷劫之下……而你殺掉她，來恢復力量，扛過這最後一道雷劫！我死之後，踏入神道，你自然便能渡過九天道劫，這便是你全部的計劃，對嗎？”

陵江水神真的很難殺！

縱然他用盡一切手段與底牌，犧牲了這麼多條人命，也不過是將局勢徹底扳平而已，想要殺對方，依然必須依靠九天道劫。

同樣拼到兩敗俱傷，無力面對道劫的時刻，最大的可能便是雙雙隕落在道劫之下。

而如今，唯一的變數，就是林雨晴。

在最後的時刻，白玉京殺死林雨晴，吞噬對方的力量，便能恢復過來，硬抗過下一道雷劫！

待陵江水神隕落，便可順勢踏入神道，那時候，九天道劫，便也殺不死白玉京了。

可這樣的手段……只要想想，便令人遍體生寒！

之前，白玉京說，生而爲人，便總有一些人的感情割捨不斷，可如今呢？

他所做的一切，不也是絕情絕性？

當然！

所有人都死了，自然也便沒人知道真相了。

踏入神道的白玉京，渡過九天道劫，只會得到所有人的崇拜，甚至洗掉魔的名聲，變成英雄。

罪惡，污名，真相，都會湮滅在這滾滾江水之中……

“猜測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你連人都不是，又何必猜測人心。”

搖了搖頭，白玉京平靜的回答道：“結果如何，總要打過才知道。”

說話之間，白玉京手中劍再次揚起，徑直向着陵江水神殺了過去。

時間很珍貴，容不得半點浪費。

更何況，正如白玉京所說，他不會小瞧任何人，縱然是此刻，想要將陵江水神消耗到不足以對抗下一道雷劫的地步，也同樣極爲困難。

言語無力，唯有手中劍，纔是最值得信任的。

剎那之間，白玉京與陵江水神兩人便已經激戰到了一切，捨棄了肉身，白玉京卻反而打的更爲激進。

根本不考慮什麼後果，不管什麼要害，便是最瘋狂的搏殺，恐怖的劍光滅殺一切，也遮住了一切。

不遠處，林雨晴的面色有些蒼白，可卻始終沒有做聲。

她不知道到底什麼纔是真的，也不知道還敢不敢信任白玉京。

更何況，如今她也的確沒有實力，再插手這樣的戰鬥了。

她只能遠遠的看着，等着。

時間依然緩緩流逝着，不會因爲任何人的心情，加快或是延緩。

林雨晴他們也的確是最後幾個甘願赴死的人，雖然天空中的劫雲還未散去，誰都知道，這一切都沒有結束。

可卻也沒有人再敢踏入其中了。

江上，道主與佛主也沉默着。

剛剛的異象並不強烈，也讓他們能夠猜測到，死的只是五惡徒，而不是林雨晴，可卻依然沒人能夠猜測到結果。

血雨還在繼續落，可沒人知道，雨落之後，會不會是晴天。

轟隆隆！

又是一陣驚雷響起，天空之中，再次出現了一道紅色閃電！

相比之下之前，這一道閃電顯得格外的恐怖，還未落下，便已經透出了毀滅一切氣勢！

無論結果如何，這一擊之後，都該會有一個結果了。

................................

轟！

白玉京與陵江水神兩人的身軀同時炸開，又再次凝聚而出。

兩人都沒有血肉之軀，每一次受傷，損傷的都是靈魂，這種傷勢也同樣最爲致命。

這是真正的拼命！

每一次拼殺，消耗的都是生命。

白玉京的身軀有些黯淡，而陵江水神身上的死灰色也越發的濃郁，幾乎看不清本來的模樣了。

哪怕是再不懂的人，看到兩人此刻的狀態，也能明白，兩人都已經支撐到極限了。

天空中的驚雷聲越來越近，雷劫落下的時候，便是分生死的時候。

林雨晴有些緊張，不是爲了自己的生死，而是因爲白玉京的選擇。

“怎麼，到了最後的時刻，反而要下不了手了嗎？白玉京，這是你唯一的生機，你也捨得放棄嗎？”

陵江水神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彷彿透着無窮的誘惑力，讓人難以抵擋！

白玉京依然沒有什麼反應。

眼看着那一道紅色的閃電，即將落下，林雨晴卻反而像是想通了什麼一般，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身體輕輕飄起，向着白玉京飛了過去。

之前的猶豫，忐忑，畏懼，似乎在死亡即將到來的瞬間，都消散的乾乾淨淨了。

她來，本不就是爲了赴死的嗎？

如果她的死，能夠換來白玉京的生，那麼又有什麼捨不得的呢？

真相，真的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只是結果。

她死，才能換來白玉京的生，否則，便是兩個人一起死。

那麼，又還有什麼猶豫的呢？

這一刻的林雨晴，顯得格外的漂亮，笑攆如花，彷彿想要將這最美的一幕，永遠留在白玉京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