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扇魔界大門上，從最上方開始，魔界大門之上迅速佈滿蜘蛛網一樣細密的裂痕，隨即迅速裂痕迅速擴大，一口氣波及了整個巨大的魔界大門。

終於，這扇連接兩個世界的大門開始崩潰了，一點點碎片從空中剝離，一旦接觸到空氣就化成了金色粉末撒向大地，魔界大門崩潰的地方能夠模糊的看到另一邊的那個世界，那個已經完全被虛空吞噬的世界，那個已經消亡的魔界。

但很快的，這些裂縫一個扭曲，就被人類大陸上的天地法則彌補上去，變成完全正常的模樣。

而且這破碎的速度還越來越快，終於，隨着大地的再一次顫動，這扇大門完全碎裂消失了……

存在了上千年的大門，從魔界與人類相撞的那一刻開始就存在的魔界大門，人類好像都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認爲這是大陸的一部分，現在那大門終於完全消失了，畢竟這原本是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現在魔界已經不復存在，這扇大門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在破碎的前一瞬，萊昂的身影從大門中踏了出來，他也回過頭看了最後一眼，在內心嘆了口氣，那個世界還是徹底消失了。

“四魔將軍”中剩下的三人看向萊昂，他們沒有看到史都華德，但都沒有開口詢問。

肯定不是沒來及走出來，雖然史都華德身負重傷，但在最後的時候走出這大門還是沒什麼問題的，現在從那裏走出來的卻只有萊昂而已，這三人也在瞬間就明白了史都華德的選擇。

這的確是史都華德的作風，三人均沉默了，史都華德是“鷹派”的堅定支持者，是一個種族主義者，是一個偏執狂，是一個頑固的傢伙，簡單來說，肯定算不上什麼好人，但……他也是對魔界最忠誠的信徒。

放眼這片大地，如此荒涼的場景，在“日不落要塞”的包圍圈之中，這裏有上千萬的魔族跪在這裏，密密麻麻的覆蓋了這片大地，這些魔族的數量是不少，但他們已經是魔界僅存的倖存者了，這麼想的話，這數量實在少的可憐。

他們都看到了魔界最後毀滅的那副場景，再也沒有什麼地方能回去了，魔族是高傲的，因爲魔界是從根源上比人類大陸要高一些的位面，但在這最後的時刻，所有魔族都跪了下來，爲這塊大陸獻上最後的敬意。

同樣的，在“日不要要塞”的城牆上，人類士兵們也親眼目睹了這一切，魔界大陸就毀滅在他們面前。

整個城牆上都鴉雀無聲，他們的確痛恨魔族，否則也不會參加這場戰爭了，但這些士兵之中又有幾人真的想過讓魔族就此滅絕？

大部分的想法不過是在這裏擊退魔族，從此之後魔族再不來犯，人類也能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但真讓他們毀滅一塊大陸，毀滅一個種族，這絕非一般人能有的覺悟。

弗裏達家族的老爺子身體都在顫抖，險些站不穩身子，一個踉蹌扶住了城牆喃喃開口：“我們都做了什麼啊……我們都做了什麼……”

他們是少數知道一些真相的人，但就算是他們也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一塊大陸就這樣毀滅，一個種族也許會在他們手中滅絕。

這樣的罪責有幾人敢承擔？

平心而論，就算最後他們取得了勝利，在若干年後，子孫後代們還在歌頌他們公德的時候，有幾人的良心能受到了這樣的煎熬。

並非人人都是聖人，也許很多人會叫囂着要將魔族消滅，很多人覺得自己有那麼狠心，但現在看到面前這樣黑壓壓一片對着魔界消失的方向跪拜的魔族，人們才發現自己的心沒有想的那麼堅硬。

這些魔族和自己有什麼區別？不，現在已經有區別了，他們已經沒有能回去的地方了。

就在這個時候，約瑟芬出現在空中，他依舊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魔界的消失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倒不如說是他一手造成的，當然沒有什麼感覺。

但就算是在約瑟芬身後，包括羅琳在內的幾人臉色也都有些不同，尤其是瑪琪瑪倩，一對雙胞胎的臉龐完全沒什麼血色。

是的，他們心中的信仰就是約瑟芬，就像西爾維婭一樣，她們是無罪的，只不過信仰的不同罷了。

但看到眼前這幅情景，還是有些不自在的，可以說她們每個人都是眼前這局面的促成者，不只是他們，下面“日不落要塞”上的每一位士兵，甚至是人類大陸的每一個人，面對眼前的場景都是有罪的。

天下同罪，就是眼前這幅情景了吧，在這種情況下反而沒有人開口說話，沒有人打破這寂靜。

這也是第一次，約瑟芬的出現沒有引發人類士兵的歡呼聲。

信仰當然是不容易改變的，但有時候過於震撼的事情能在人們心中動搖這信仰。

沒有什麼事情是一塊大陸在眼前崩潰更讓人震撼的事情了，這讓更多人看向約瑟芬的目光中有了不一樣的東西。

這和約瑟芬曾經的承諾完全不同，這是我們追求的結果嗎？這樣的罪我們承擔的起嗎？

只有約瑟芬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低笑一聲開口，他的聲音依舊響徹大地：“放下你們心中的罪吧，在這裏將魔族徹底消滅，將他們永遠埋葬，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在未來，你們都是拯救人類大陸的英雄，歷史將會把你們刻在功勞簿上。”

“看看你們所做的事情是多麼功在千秋，感受一下吧，這個世界的變化！”

約瑟芬露出一副陶醉的模樣，伸開雙臂好像在迎接什麼，這一刻，他已經等待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