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屋內,在地上拖出菱形的光斑。
在光斑之外,陳禹和陸詩瑤正坐在桌子兩側,各自面前都攤開了課本與習題冊。
用筆尾戳了戳擰在一起的眉毛,陸詩瑤面帶痛苦地動起筆來,艱難地在紙上計算起來,不時擡起目光瞄向對面。
“呼。”終於算完了最後一道題,她發出疲憊的嘆息,向後癱倒在椅背上。
聽到響聲,陳禹停下手頭的工作,把視線投過去:“完成了?”
“嗯,不過對錯不敢保證。”
“時間好像也有點長。”確認過放在桌角的鬧鐘,陳禹起身去拿習題冊的同時眉頭微皺。
陸詩瑤的臉色稍顯黯淡。
注意到這細微的變化,他連忙補救道:“不過進步還是很明顯的,只是注意力能再集中一點就好了。”
女孩倦怠地嗯了一聲,趴倒在桌子上只露出一雙眼睛盯過去。
看了一會兒低頭覈查的陳禹,她忽然開口問道:“感覺你有點魂不守舍。”
身子微不可查地抖了抖,他擡起頭來苦笑:“是你的錯覺。”
“我也希望是,不過,”聽到否認,陸詩瑤露出懷疑的表情,“剛纔你一直是一副擔憂的樣子。”
陳禹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
“果然還是心裏有事吧。”露出“果不其然”的得意模樣,陸詩瑤隨即繃緊嘴角發問,“那個,難不成是子堇姐出了問題?”
陳禹心臟急促地跳動了幾下,臉頰輕微的僵硬起來。
“說謊是沒有意義的,從最開始我就奇怪,要是打算給我補習,應該會把她也叫來纔對。”
“還真是……被你完全看穿了啊。”食指用力壓住太陽穴,他不由得苦笑。
陸詩瑤擡起下頜疊到小臂上:“那當然,你以爲我們相處多長時間了啊?”
“總覺得你越來越像她了。”
“你這是因爲思念太過而產生的幻覺。”
“你說是就是吧。”
女孩撇嘴:“真敷衍。”
雖說對他的反應相當不滿,但陸詩瑤還是很快整理好情緒回到之前的話題:“子堇姐那邊是怎麼回事?”
早就下定了不讓其他人捲入的決心,陳禹此刻果斷搖頭:“知道你這麼替她着想,她一定會很開心的。不過這回我們也幫不上忙,就不要操心了,否則反而會變成拖累。”
“怎麼就拖累了?”
“你想,要是因爲她的事而耽誤了功課,她絕對會自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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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這麼個道理……”雖然沒法完全接受,不過陸詩瑤反覆思量,終究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搞定了妹妹,陳禹在心底嘆了口氣,目光下意識地飄向窗外。
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
寂寥無聲的街道上,只有月亮灑下蒼白的光輝,然而黑暗還是吞噬了絕大部分的區域。在這片死寂中,一道身影默然佇立。
漆黑的全身盔甲上纏繞着不祥的氣流,整個人彷彿與黑夜融爲一體,如果不仔細觀察,大概會將她看做夜幕的部分。
“你會主動找我還是挺少見的啊。”毫無徵兆的,略顯輕佻的聲音從人影后方響起。
她轉身望去,小丑造型的面具發射着清冷的光輝,彎曲的眼角和嘴角散發出令人不快的氣息。子堇藏在頭盔下的眉毛不自覺擠到一起。
即使隔着面具,她也能夠想象出右那張惹人生厭的笑臉。
“有要緊的事。”
“說來聽聽。”
“陳禹他在整座城市裏設下了大量的監視裝置,我們的活動範圍被大幅度壓縮了,希望你能想想辦法。”
右擡起左手敲在面具上,誇張地嘆了口氣:“哎呀,確實是件大事,我得好好考慮一下。說起來,你有想到好主意嗎?”
果然把皮球踢回來了啊。默默嘆息一聲,子堇講出了事先準備好的臺詞:“要不然,你和我們一起行動一次看看吧。”
“也對。”右打了個響指,“實地調查一下才能拿出更好的應對方案,所以時間呢?”
“定在這週末好了。”
“把剩下那兩個人也叫上。”
子堇抗拒地問道:“有這個必要嗎?”
“當然,我也要看看大家的成長程度嘛。”
“好吧。”不想引起對方的懷疑,她猶豫再三,終究還是咬着嘴脣點了點頭把地點交代給他。
“那就這麼定了。”右作勢轉身。
子堇連忙把他叫住:“等等。”
“還有別的問題?”
“沒錯,我已經幫你做了這麼久的事,積攢的還不夠嗎?”
右偏過頭把手伸過來:“上次不是說過還差得遠嗎,怎麼這麼快又不耐煩了?算了,讓我看看攢下多少了。”
結果裝着粘稠黑色液體的容器,他舉到面前,對着月亮晃了晃,輕聲嘆了口氣:“還差得遠呢。”
“那究竟什麼時候是個頭?”
“按照之前的速度恐怕還要再等一年。”面具下響起無奈的迴應,“不過既然那小子增大了監視力度,恐怕時間還有向後推遲。”
頭盔下的雙眼中精光閃過:“我知道了,這樣看來更需要儘快解決眼下的危機才行。”
“就是這麼回事。”右擡起食指與中指,“我還有事,這兩天不會待在這兒,不過不用擔心,週末我肯定能趕回來的。”
子堇點點頭,兩人就此解散。
走過街角,右勾動手指,面前的空間一陣波動,整個人便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到了郊外。
他摘下面具,目光盯住某處:“都聽清了?”
窸窣的響動傳來,從樹木後方,身着寬大斗篷的人緩緩走出,在他身前站定。
“嗯。”
右擡起雙手把兜帽掀開:“那丫頭可一次都沒講過你們和他交手這件事啊。”
來人的面孔暴露在月光裏,短髮下的雙眼閃動着掙扎,龐菲眼角抽動着:“大姐頭應該是不想與他爲敵。”
“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我……”
“看起來你並不是很想聽她的話啊。”右勾起嘴角,在她耳邊低語道,“再告訴你一件事好了,她在計劃着怎麼消滅我。”
龐菲連退數步,狠狠搖頭:“這不可能!”
“沒關係,事實會證明一切。”右直起身子,嘴角卻還殘留着惡魔般的笑容,“你現在要想的是,真發生了這種情況,你該做些什麼。可要想好了,如果我死了,那麼你現在擁有的力量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