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走到自己面前的青梅竹馬,子堇的肩膀開始止不住的顫抖:“爲什麼……”
“我會在這裏、嗎?”笑着搖搖頭,陳禹輕輕拍在她肩頭,“知道你有一肚子的問題,不過這裏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
他擡手指向上方:“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嘴脣幾次囁嚅,子堇最終還是將不安暫時隱藏了起來:“不走正門可以嗎?”
陳禹點頭:“確實不好讓叔叔阿姨知道。”
“去我房間說吧。”
兩人順着窗戶進到房間,將兩雙鞋子擺在窗臺上,兩人面對面坐好,空氣中飄散起微妙的氣氛。
對這份沉寂感到些許尷尬,陳禹用力咳嗽兩聲,主動開口問道:“剛纔那個手持雙槍和我交手的人應該就是你吧?”
子堇將鬢角的頭髮收攏到腦後緩緩點頭:“現在就算我否定你也不會相信了吧?”
“只要你說不,我就相信。”陳禹搖頭。
“是嗎?”張大雙眼愣了愣,子堇稍微後退了一點蜷起雙腿,“多謝你的信任,正因爲這樣我才更不能對你說謊——沒錯,那個就是我。”
聽到她以莫大決心講出來的真相,陳禹並沒有得知真相的如釋重負,反而覺得心臟被無形的手掌握住了。
沉默良久,他才沙啞着問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有段時間了。”
“具體……算了,不說也沒關係。”身體前傾想要問出更準確的消息,他忽然露出索然無味的無聊神情擺了擺手,“那份力量是誰交給你的?”
“你知道的那個人。”
“小丑面具嗎?”
“是你自願的?”無視心底那個一直呼喊“不要再問下去”的呼喊,他繼續追問道,“他給了什麼好處?”
子堇苦笑起來,抱住膝蓋的手臂縮得更緊了:“我並不知道他已經對你出手了。他當初說的是和你存在矛盾,如果我不幫忙,他就會去找別人,到時候不排除會對付你的可能。”
“光憑這幾句話你就相信了?”
“那我能怎麼辦呢?在我面前是未知的世界,除了答應他,我想不到其他解決問題的辦法。”
陳禹揮拳砸在膝蓋上:“爲什麼不來和我商量?”
“商量?”子堇嘴角爬上些許嘲諷的弧線,只不過到底是對誰的嘲諷還是無法判斷,“你身上發生了那麼大的事,爲什麼不來我商量?”
他一時語塞。對方的話就像是一柄利刃切進他胸口,撕開了真相的——最開始做出隱瞞行徑的正是自己,如今又有什麼立場來指責做出相同選擇的子堇呢。
“抱歉,我只是不想把你捲進麻煩裏。”他動了動嘴脣,吐出乾澀的話語。
“這樣啊。”面對他的解釋,子堇只是把下頜壓在膝蓋上垂低了目光,“我還以爲是嫌我累贅呢?”
“怎麼可能,我從來都沒有過類似的想法。”
“但你把這件事和你妹妹坦白了對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五官因爲痛苦而輕微扭曲起來。
陳禹的眉毛垮了下來:“那是不小心被她看見了,畢竟我們住在一起……”
“那叔叔阿姨知道嗎?”
他講不出反駁的話了。
“所以說就是這麼回事吧?”子堇無力地後仰,把身子靠在牀上,雙眼望向天花板。
陳禹在她對面緊緊握住了拳頭。
壓抑的氣氛在空氣中瀰漫,半晌,子堇才幽幽嘆了口氣:“算了,我也做了幼稚的報復行爲,現在來看,我們只是扯平了而已。”
她努力揚起嘴角嘗試露出和往日一樣的笑容:“大家都沒有資格對彼此發火不是嗎?”
“我並沒有生你的氣。”陳禹雙手壓在腦袋兩側,身體因爲激動而顫抖起來,“我是在怨恨我自己,明明想讓你遠離這件事,最後還是鬧到這個下場。”
蒼白的臉頰上泛起些許紅潤,子堇的眼角溫和起來:“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呢,現在又沒發生不可挽回的事,我們一起努力把那個小丑面具消滅也還來得及吧?”
“我想不會那麼簡單。”陳禹深吸氣,暫時從對自己的鞭笞中解放出來,“那個傢伙給你們力量絕對是有代價的,我看過很多被自己的慾望折磨而失去理智的傢伙。”
“可我沒感覺受到影響。”子堇以確信的口吻否定道。
“或許是暫時沒發作,也有可能是那傢伙在其他方面動了手腳。”他攤開右手,橙色的火苗於掌心跳動,“穩妥起見,還是我幫你把身體內的東西都淨化乾淨……”
子堇壓住他的手腕,堅定地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冰冷的觸感傳到陳禹心底,他擔憂地皺起眉頭:“爲什麼?難道捨不得這份力量?”
“哪怕是你,這麼說我也是會生氣的。”對方鼓起臉頰。
陳禹心中一暖,會說出這樣的話,就證明她心情已經好了許多。收攏五指掐滅火焰,他撓了撓臉頰:“別生氣,剛纔是我衝動了,我會好好聽理由的。”
“這纔對嘛。”眯細的雙眼彎成一道月牙,子堇頷首清了清嗓子,“首先,要是淨化了,那個小丑面具有很大概率會感知到,那樣豈不是打草驚蛇了?”
“我不能用你的安危去博機會。”
“你這麼說我是很開心啦。”她笑了笑,表情隨即嚴肅起來,“不過不用擔心,這麼長時間都沒事,短短的一週也不會出什麼問題。另外,和我狀況相同的還有三個人,我不希望她們因此陷入危險中。”
“但是……”
“沒什麼好但是的。”斬釘截鐵地封殺了他反駁的兆頭,子堇拍響手掌挑起眉頭,“給我一週的時間,我會想辦法把那個小丑面具引出來,把他處理掉,我們才都能安心。”
“如果失敗了呢?”
“計劃如果不成功,那我就全聽你的安排好了。”
有心想再說點什麼,但看到她目光炯炯的樣子,陳禹就知道很難撼動她的心意了。
“好吧,只有一週,絕對不能再延長了。”
“放心。”
笑着拍在他肩頭,子堇頓了頓,忽然扭捏起來:“對了,等這事處理好……”
“停,現在不要立flag。”陳禹急忙打斷,“之後的事之後再說,爲了補償,我一定會順你心意的。”
“這可是你說的。”
月光下,她露出狐狸般的壞笑,眼底卻流轉着幾分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