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方極盡全力想要掩蓋內心的動搖，但陳禹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身子輕微抖動了一下。
看起來是認識啊。他悄悄攥緊拳頭，如果是那傢伙在背後指使，那對方的言辭基本上就可以不用再聽下去了。
就在他悄悄把手背到身後打算進入臨戰狀態時，長長的嘆息在對面響起：“沒想到你也知道那傢伙啊，我是和他有些聯繫，但老實說我並不信任他。”
“什麼意思？你們不是一夥的？”
“目前爲止應該還算保持着互不干涉的關係，不過，有時候也會從他那裏得到怪物的地點信息。”哪怕是經過僞造的聲音，蘊藏着的真誠還是能夠讓人直觀地感受出來。
在這個瞬間，陳禹對面前這人的懷疑產生了動搖。他抿緊嘴脣用力捏住右手食指：“你應該不知道我們之間有怎樣的矛盾吧？”
“我……”不知想到了什麼，對方忽然遲疑起來，頓了半晌才緩緩搖頭，“不知道。”
陳禹臉上浮現出無法掩飾的怒火：“那傢伙曾經襲擊過我和我的妹妹，要不是我們命大，恐怕就會被他弄死。”
“他曾經襲擊過你？而且還是威脅性命的程度？”
聽到帶着濃濃錯愕意味的疑問，他開始相信對方並不瞭解全部實情，然而眉毛還是狠狠跳動了幾下——爲什麼另一起襲擊事件就拋開不談了？莫非……已經知道了？
注意力放到這個問題上，陳禹一時間忘記了迴應，過了半晌，歉意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抱歉，這事我真不清楚。希望你能給我一週的時間，我一定想辦法瞭解全部經過。”
完全不在預期內的回答讓陳禹不自覺瞪大了雙眼，他倒抽一口涼氣，爲了防止動搖被看穿而將手掌擋在面前：“就算知道了，你又打算做什麼？”
似乎在下某種決心，對方垂下頭，過了半晌才重新擡起下頜：“如果真有那麼過分的事，我可以和你聯手除掉他。”
“先不討論你的話有多少可信度，他恐怕不會告訴你真相吧？”
“只要他的回答中有說謊的成分，就可以證明他的確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對方沒有絲毫的遲疑，果決而沉穩地迴應了他的疑問，“到時候，我希望能和你一起聯手把他滅了。聽你的意思應該和他戰鬥過吧？再交手有贏得把握嗎？”
“抱歉，我現在還不能向你透底。”陳禹搖頭，“說起來，你們到底有幾個人？”
“四個，你都見過了。”
“這樣啊，那剛纔說的那些是你們共同得出的結論嗎？”
對方擺手：“不，爲了避免她們暴露，我還沒有和她們說這件事。話說回來，有沒有她們其實並不重要吧？畢竟她們的戰鬥力你剛纔也感受過了。”
“你需要一週的時間？”
“是的，我也不是隨時都能和那傢伙見面的。”
陳禹壓着太陽穴踟躕起來，按道理，他沒什麼道理相信對方的話。然而從頭到尾對方都是坦誠無比的狀態，這讓他不禁感到猶豫。在心底反覆思量許久，他終於放緩口風：“在這一週的時間裏，是要我對你們的所有行爲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不，我會禁止她們外出，要是再有今天這樣的情況——你可以隨意處理。”
“好吧，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再不答應也未免太過小氣了。”
“多謝，一週後我們還在這兒碰面。”
“希望你不會出爾反爾。”陳禹向後退了一步。
“放心，我絕對沒有坑你的打算。”毫無徵兆的，對方突然擡起雙槍，向天空發射出幾枚子彈。
聽到在夜幕中的槍聲，陳禹不由得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小心了，這幾顆會落向你現在站立的位置。”對方壓低上半身，把槍口對準他，“陪我演場戲，就這麼放你走的話，那邊的兩人也會生疑的吧？”
“這麼說好像也有點道理。”陳禹掌心燃起橙色的火焰。
……
“這次算是勉強把他逼退了。”卸去頭盔露出疲憊的面容，子堇吐出飽含倦怠的嘆息，“我不是再三囑咐要小心行事麼，怎麼還會發生這種狀況？”
看似懶散的目光掃過身邊，渾身罩着寬大袍子的三人身體齊齊一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主動開口去觸黴頭。
“要是害怕的話當初就不要做啊。”她勾動嘴角露出冰冷的笑容，“說吧，是誰最先招惹到他的？”
龐菲臉色難看的前跨一步：“是……我。”
“就猜到是你。”頭痛而又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子堇揮了揮手，“算了，想必你也已經在反悔了，我就不再追究這件事了。”
意料之外的並未收到任何責罰，龐菲瞪大了雙眼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才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小聲開口問道：“真的？”
子堇眉毛一挑：“那你站穩了。”
“別，別，我懂了。”
“總之，從今天開始，你們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裏，在我給出新的指令前誰也不準再到這邊的世界來。”
“那個，我……”
“好了，就這麼決定了，我也累了，今天就先到這裏吧。”
龐菲輕咬嘴脣：“其實我們也不用那麼怕他……”
“夠了，你不要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我添亂了。”子堇眼角浮現出不悅。
“我有辦法讓……”
“有什麼過幾天再說，現在解散。”下達了最後的指令，她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
在她身後，龐菲垂下頭，咬了咬嘴脣。
……
一路飛奔趕到自己家附近，子堇吊着的心這才稍微放下來一些。半夜突然收到求救信息，她根本來不及準備就匆匆忙忙地趕了過去，心底一直在擔憂父母會不會半夜去房間。
如今看到房間燈沒亮，她長舒一口氣。
“回來了啊。”淡淡的嗓音驟然在她耳邊響起。
子堇打了個激靈，條件反射地向後跳開，慌忙四下搜尋。
沒有讓她疑惑太久，陳禹從角落裏走了出來。
他嘴角上揚露出燦爛的笑容，但眼底卻捲起複雜的旋渦：“繼續談談怎麼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