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啊,我還在想她明知道這點還不來問我是爲什麼呢。”
陳禹不禁皺起眉頭:“爲什麼能確定媽會知道?”
“難不成你還覺得柳姨能幫我們瞞下來?”
“也不能說得那麼絕對吧?”帶着爲難的表情撓了撓頭,“柳姨平時對我們還挺好的……”
“哈。”萬般無奈地壓住眉心嘆了口氣,“是我沒說清楚,柳姨是什麼樣的人我當然清楚,但問題是之前老媽可是特地去找她談話了啊。”
“作爲監護人,不說實話應該會很難熬吧?”
“而且她本身也覺得我的行爲異常。”陸詩瑤補上了最後一擊。
“那現在怎麼辦?”知道信息來源的同時也意識到問題的棘手程度,既然陸母得到的是確切的消息,這份懷疑就不可能敷衍過去了。
妹妹左右晃動下頜:“不知道。”
本來就是有感而發,陳禹也沒指望能夠聽到解決方案——話說簡簡單單就能搞定的話,現在也不會幾人也不會坐在這裏滿臉沉重地大眼瞪小眼了。
“總之,現在最重要的是知道阿姨她到底瞭解到什麼程度。”沉默持續了好一陣,才由紀雪妍開口打破。
“思路是沒錯,但要怎麼了解呢?”因爲苦惱而按壓眉間,陸詩瑤低聲呢喃了一句,“難不成要去問柳姨她到底說了什麼?”
帶着調侃意味的話語傳入耳中,陳禹卻神色一動:“說不定真可以試試看。”
“你確定自己的腦子還正常?”
“先別急着反對。”伸手安撫住挑眉瞪過去的長髮少女,紀雪妍食指纏住髮梢望向陳禹,“有把握嗎?”
“要說把握,我確實沒有。”帶着稍顯窘迫的表情,他深吸氣,“但我想嘗試一下,以柳姨她平日對我們的態度,我覺得並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
“也就是說,從頭到尾都沒有切實的證據,只是你單純的感覺可行?”就算紀雪妍想要從中找出能讓人信服的成分,最後能夠得出的結論也只能說連差強人意都算不上。
眉宇間浮現出遺憾,紀雪妍搖搖頭張開兩瓣紅潤的嘴脣:“很遺憾……”
然而她話還沒講完,就被陸詩瑤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就讓他去好了,最差也就是碰一鼻子灰。”
“等等,最壞的情況可不止這種程度而已。”眼見事情的發展朝自己無法掌控的方向演變,紀雪妍不由得慌了手腳,“要是她把這事再捅出去,我們的處境可就更加不妙了。”
帶着無所謂的態度擺擺手,陸詩瑤揚起從肩頭垂下來的青絲:“會長,你不瞭解我媽那人,她會給你把話告訴我們的機會,就意味着已經把之後可能發生的情況都已經想好了,我們會不會去問柳姨,她恐怕一點都不在意。”
會長愣了一下“看不出來阿姨是這種人。”
“第一次見面就能看出來那纔是怪了。”陸詩瑤聳肩,“她這個人一直都是笑呵呵的,但心裏在計較些什麼,我都不好確定。”
“總覺得你好像很針對自己的母親,是我的錯覺嗎?”
陸詩瑤收攏鬢角:“是你的錯覺。”
無語地輕輕翻了個白眼,紀雪妍忽然扯起嘴角:“不過啊,你們真不愧是母女。”
“沒頭沒腦說什麼呢?”
“沒什麼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們在許多方面都挺像的,比如偶爾的小動作,或者有時候看出心裏在想什麼之類的。”
下意識地把眉毛擠到一起,陸詩瑤卻沒有反駁:“或許是吧,沒辦法,畢竟骨子裏留的都是一樣的血。”
盯着她平靜的五官看了一陣,紀雪妍摸了摸下巴並沒有追問下去,而是把目光轉向陳禹:“既然詩瑤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你打算什麼時候問?”
“現在。”
“需要我回避一下?”
陳禹稍稍偏轉視線向妹妹投去詢問的眼神。他本人對會長是否在場完全不介意,但在場的可不止他和會長兩個人,最終的結果,還是要妹妹開口才能確定。
迎上他的視線,陸詩瑤眨眨眼,嘴角在無意識間似乎上揚了少許:“只要你沒問題,我就沒意見。”
被心中的焦急推動沒有注意到妹妹臉上微妙的變化,陳禹低頭翻開聯繫人列表:“那我現在就打電話。”
紀雪妍和陸詩瑤同時放輕了呼吸。
電話接通的速度遠比陳禹預期的快,慵懶女聲響起的時候,他還沒組織好語言。
“終於打過來了?”
老神在在的語調讓陳禹不禁瞪大雙眼:“柳姨你已經料到了?”
“我有必要和你解釋一下心路歷程嗎?”聽筒裏傳出的嘆息中滿滿的都是無奈。
“不用不用,我只是有點吃驚。”
“我倒是一點都不吃驚,不,應該說還是有點吃驚的——你們真是和我想的一模一樣。”
“這話聽起來好像不是很好。”任誰聽到柳倩講出這話時略顯嘲諷的語氣,恐怕都會是同樣的感想。
“放心,我對愣頭青一樣傻乎乎問過來的你並沒有任何惡意。”
“我覺得您剛纔說的那些已經足夠多了。”壓住太陽穴以緩解頭痛,他掃了一眼分別坐在牀鋪和椅子上望向自己的兩人,用力嚥下唾液,“算了,這些並不重要,柳姨你想針對的是……”
“她現在在你旁邊?”對方用提問代替了回答。
陳禹一驚:“爲什麼會知道?”
“這樣。”柳倩的嗓音裏透着“果然如此”的味道,“確定這一點真讓我有些心情複雜。”
“現在是到了啞謎時間嗎?”
“一直不都是嗎?”
“還有這種事?”
柳倩清了清嗓子把話題拉了回來:“咳咳,題外話到此爲止。詩瑤她不會給我打電話,其實並不難猜。要說你們兩個的區別也很簡單,那就是她從始至終都不相信我。”
“她不是……”
“你先別急,我沒有指摘她人品的意思。”似乎是早就料到他會反駁,柳倩自己主動補充道,“我指的是她的習慣,不只是我,她對別人應該都很戒備——除了你。所以凡事多半都會想最糟的方向考慮。”
“爲什麼要除了我。”
“不知道。”柳倩的平靜中終於摻雜進不悅的成分,“大概是因爲你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