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柳倩的說法,她過來就是遞個話,之後還有要事得做。
陳禹當然有出聲挽留,然而轉過頭來的長輩臉上卻浮現出少許落寞。
心中有數的陳禹也不好說些什麼,再禮節性地談了幾句後,就默默看着家門打開又閉合。
心情複雜地搔了搔後腦,他轉動目光,發現妹妹正垂下眼簾緊緊盯住腳下,因爲角度的關係,臉色不免有些陰沉。
“確實,爸媽回來之後行動會有很多不便……”
“幫我打掩護。”打斷他的發言,妹妹湊上來,不由分說地揪緊衣領。
因爲氣管被擠壓一時間喘不上氣,陳禹猛咳幾聲慌忙揮動雙手:“我知道了,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幫忙的。”
“到時候我要是說錯話,或者突然做了什麼奇怪的事,你也一定要幫我圓回來。”
“你說錯話?”
“難道不行?”
“當然不是不行,只是有點超出想象,想不到你會失言的情形。”
妹妹挑起眼眉:“我也是會犯錯誤的好嗎?總之,我給你發信號的時候你就幫忙補救。”
“什麼信號?”
“你覺得踩腳背怎麼樣?”
“很痛,”陳禹嚥下口水,“而且很明顯,一眼就能看出來。”
“倒也是。”捏住髮絲露出思索的神情,妹妹歪着腦袋問道,“那就隱蔽一點,腰肉怎麼樣?”
“雖然你說的和道菜一樣,但那還是暴力行爲吧?”
“沒有多暴力吧?”
“拜託用徹底和暴力無緣的通知手法。”
她翻了個白眼:“瞧把你嚇的,方法早就想好了。”
說着,她敲在自己左手腕處:“護腕發熱就代表需要你救場。”
“這倒是很不錯。”陳禹下意識地摸過去,這個護腕還真是比想象中還要功能豐富。
“就這樣說定了,到時候你可別掉鏈子。”
“你這麼提醒我反而覺得心裏不安啊,”心中頓時涌起不妙的預感,他連忙確認道:“你不會搞些刁難的狀況出來吧。”
“理論上是不會的。”
也就是說實際會,而且還大概率會發生這樣的事。對於妹妹的瞭解讓陳禹瞬間就理解到了這些,然後整張臉瞬間垮了下來:“等一下,我覺得應該再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就這麼定了。”
……
對柳倩透露口風這件事,陳禹表示相當感謝——在消息傳到兩人耳中後的第三天,坐在家中的兩人就聽到了門鎖轉動的響聲。
坐在沙發上想事的陸詩瑤差點一躍而起。陳禹也匆忙擦乾雙手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好冷。”伴隨高跟鞋敲在地面發出的清脆撞擊,有幾分顫抖的女聲傳到房間裏。
他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妹妹倒是加快腳步撲了過去:“老媽,你怎麼回來了?”
“想你們就特地請假回來嘍。”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女子帶上門把行李放到一邊,“先別急着激動,快讓我進去休息一下。”
寵溺的目光從女兒身上移開,她就看到了以緩慢步伐走過來的陳禹。
“我回來了。”
“……媽,你還沒吃飯吧?”停下腳步的他深吸了幾口氣,才用平穩的語調開口。
“從機場下來的時候吃了一些。”陸母以極小的幅度左右晃了晃下巴,“把圍裙卸下來吧,一會兒我帶你們出去吃。”
“回來這一頓還是在家裏吃比較好。”他撓了撓頭,“我已經準備到一半了,很快就能做好。”
“也好,我來一起,兩個人速度能快上不少。”
“不用,媽你去歇着就好。”
陸母在沉默中咬緊嘴脣:“那就辛苦你了。”
“一家人別說這種話,我先去廚房忙活了。”
在得到應允後,他就快步朝廚房趕了過去。
望着他的背影,陸母垂下眼簾,不易察覺地輕輕嘆了口氣。
縱然聲音再輕,一直盯住不放的陸詩瑤察覺到了母親的動作,趕緊抱住對方右臂:“媽,你別多心,他沒有……”
“多心的那個應該是你纔對。”陸母食指點上她的嘴脣阻止她繼續下去,“他現在肯叫‘媽’,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媽,你要求也太低了吧?”不悅地鼓起臉頰,陸詩瑤十指扯動衣角,“我不是都叫‘爸’了?”
“你這孩子,這種事情怎麼還能較勁啊。”
陸詩瑤果斷矯正道:“不是較勁是類比。”
“你啊,從小就是這樣。”陸母按在眉心,“經常一個人想着想着就鑽到牛角尖裏了。”
“纔沒有那種事,就算有我也早就改過來了。”
“本性那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好了好了,剛回來就數落我的不是,您也不嫌累。”
“誰讓你一直都不讓我省心。”
“哪有的事,我的成績不是都彙報過去了?我可是年級第一哦,第一。”
“不用重複兩遍,我知道你很驕傲。”再次伸手揉在她頭頂,陸母皺起眉毛,“陳禹他的成績也很穩定,每次的排名最多隻有兩名的浮動。”
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起,陸詩瑤捻過髮梢:“沒我厲害就是了。”
“現在好意思說這件事了,還記得當初你的成績……”
“陳年舊事就不要再提了。”
“你這孩子,好,我不提。走,去客廳休息。”
……
“手藝見長啊。”仔細品味過再睜開雙眼,陸母遮住嘴角驚呼出聲,“說不定比我還要厲害。”
陳禹苦笑着答道:“太誇張了。”
“不誇張,我的手藝都生疏了。”不自然地頓了一下,陸母的表情變得多少有些微妙,“其實不該現在說,但你的成績提升得有些慢……”
“我會加倍努力。”
“你別有壓力。”陸母馬上寬慰,“我是覺得成績維持在你現在的水準就已經很不錯了,不過你爸他似乎不是很滿意,大概會說你幾句。放心,我會幫你說話的。”
“不用,確實是我做的不夠好。”
“什麼叫‘不用’,我可是……我們不是一家人嗎?對於你們的發展,我本來就應該說點什麼。”
“嗯,確實是。”扯起尷尬的笑容摸了摸後腦,陳禹嘗試着轉移話題,“對了,我爸他人呢?”
“他啊,還要過幾天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