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的治療工作總算是結束了,看到母親睜開雙眼的顧曼完全控制不住激動的心情,就算捂住臉頰,淚水還是止不住地從指縫中傾瀉下來——不過這些都是後來陶旭笙轉述的,當時陳禹爲了避免尷尬選擇到走廊的長椅上休息,再醒過來就是雙眼通紅的顧曼對着他千恩萬謝。
“不過你也別太開心。”這是顧曼兩人來拜訪時,阿爾法說的話,“我是把病痛去除了,但這也不意味着她就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類似於後遺症的虛弱恐怕會伴隨整個餘生。”
聽到這個消息的顧曼深吸氣,然後把頭深深埋了下去:“即使這樣,我也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助,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夠收下這些。”
看着她遞過來的信封,陸詩瑤的眉毛頓時擰作一團:“你這是什麼意思?”
對方做了個縮脖子的動作,顯然是被嚇到了。陶旭笙不動神色地探出半個身位擋在她身前:“如果引起什麼誤會的話我先在這裏道歉,說目的的話,我們只是想表達一下感謝之情。”
“你覺得他忍受那種折磨就是爲了這些?”
“當然不,只是我們也就能想到這樣可以降低一點心裏的愧疚。”
陸詩瑤深吸氣:“我想問問,這是你家長的意思?”
“嗯。”小心地點點頭,顧曼像是忽然想到什麼般慌忙揮動手臂,“不過放心,關於那些事,我一點都沒暴露出去。”
“那就好。”鬆了口氣,長髮的少女稍稍放鬆了肩膀的肌肉,“不過,這東西你們還是趕快收回去。”
“那個,如果可以……”
魔杖無奈的聲音插進了對話中:“我說,你這就不能先把理由講清楚嗎?”
“唉?我沒說過嗎?”
“你是不是太擔心之後的事所以心不在焉啊。”
“那是不可能成立的。”陸詩瑤堅定地搖頭,“我又沒有需要擔心的理由。”
“如果真是那麼想的,那你就不會故意用那種筆直的目光來掩飾了。”
“你在說什麼?”即使很微小,她的臉上依舊出現了動搖的痕跡。
然而魔杖似乎並不打算以此作爲進攻的跳板,而是把談話的目標轉換成顧曼兩人:“你們把東西收好,以自己的善意爲緣由不計報酬的行動受到的懲罰是最小的。如果接受了你們的感謝——他會直接喪命也說不定。”
顧曼手腕一抖,信封跌落在地上:“抱歉,我不知道這些……”
“知道知道,你先冷靜下來。”看到同樣被驚嚇到的陶旭笙一時間沒辦法安撫她,阿爾法只好出言相勸,“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東西收回去,不然可是會出問題的。”
信封被戰戰兢兢地收了起來。
“好了,現在我們來進行記憶的消除吧。”
阿爾法正打算動手,顧曼忽然帶着沉重的表情開口打斷:“稍等一下,我們受了這麼多幫助,如果不表達一下感謝,良心上真的過意不去,能不能讓我們做點什麼再……”
撩起搭在肩頭的長髮,陸詩瑤的回答迅速而果決:“那就讓我們趕快把記憶消除掉,把你們的事情解決掉就算是幫我們大忙了。”
顧曼仍然是一臉難以接受的表情。
“不用擺出這種表情,”阿爾法說道,“如果你們真覺得過意不去,這份決心哪怕在記憶刪除之後也會殘留下來,到時候我們再考慮也不遲。”
“真是這樣?”
“當然,欺騙你對我可沒什麼好處。”
……
把因爲刪除記憶而陷入昏迷的兩人在無意識的狀態下送回家裏,陸詩瑤總算如釋重負陷進了沙發中。
“我說,就算你討厭她也別表現的那麼明顯好不好?”落到她身邊的魔杖低聲抱怨起來。
“我已經很剋制了。”說這句話的時候,陸詩瑤五指收攏成拳,關節處發出一聲脆響,“老實說和她對話的時候我都在忍耐自己動手的衝動。看見信封的一瞬間,我正想直接甩到她臉上。”
魔杖沉默半晌,幽幽嘆氣道:“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最近越來越衝動了?”
闔上雙眼回憶最近發生的事件,長髮的少女神情有些複雜:“或許是吧。”
“我倒不想責備你,不過你還是要多注意控制自己。你知道,要是你失敗了……”
“絕對不會讓那種情況發生的。”陸詩瑤馬上用堅決的語氣打斷。
“那就好,接下來就像之前安排好的一樣,我去叫醒他,你聯繫你們會長。”
“再等等怎麼樣?”
“你還說你不緊張。”
……
不論看過幾次,這棟可以稱得上豪華的獨立院落都讓陳禹不禁駐足。
跟在後面的陸詩瑤則一眼不發,大有一種“你最好看到天荒地老”的感覺。
可惜第三位成員並不是這麼想的。看到他停下腳步,紀雪妍果斷走到最前面按響了門鈴。
“歡迎歡迎。”等了片刻,揚聲器裏就傳出了女孩的聲音。
“聽起來有點喘,你在做什麼?”
“鈴聲一響就趕過來,現在呼吸有點急促。”
“不會是因爲有人要來興奮了吧?”
楚繪的回答幾乎緊跟着響了起來:“確實是。”
會長的五官微妙的有些凝重。
不知道是不是隔着屏幕察覺到了這種變化,楚繪忽然壞笑起來:“當然是因爲會長你過來了啊,我很想聽聽聽你們前幾天一起……的經歷呢。”
紀雪妍下意識地錯開了視線。
冰冷的語調從後方飄過來,陳禹不禁打了個寒顫:“關於這個話題,我也很有興趣。”
“那就一起來談談好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對陸詩瑤施加的壓力,楚繪似乎一點都不在意,甚至還遊刃有餘地發出了邀請。
長髮的少女稍稍眯眼,似乎是在考慮這些話中是不是另有深意。
“哎呀,不知不覺說了好長時間。你們先進來吧,我準備了紅茶,邊喝邊談怎麼樣?”
“好啊。”決意要加入討論的陸詩瑤馬上應道。
陳禹稍有不安地垂下眼簾,幾個女生的談話自己明顯不好摻和進去——那把自己孤立出來的目的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