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幾次深呼吸把情緒穩定下來,顧曼雙手按在膝蓋上,咬着嘴脣開口道:“抱歉,是我太心急了。你應該還是一頭霧水,那就讓我從頭開始說明吧。”
“拜託了。”
“別這麼說,明明之前那樣對你,現在還肯聽我的請求。我要感謝你纔對。”
陳禹搖搖頭:“別這麼說,當時你也是受了那種東西的影響纔會那麼富有攻擊性……”
“哦?真是這樣嗎?”
“不要隨便在別人腦子裏說話好不好?”他臉色一變,按住耳朵在心中迴應。
在他對面的顧曼露出關切的眼神:“你沒事吧?臉色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沒事沒事。”他趕緊擺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只是忽然覺得有些頭痛。”
“難道是因爲之前那件事……”
“不不不,這和你沒有半點關係,是另一個極不靠譜,也非常不會說話的傢伙的緣故。”
腦內的抱怨幾乎馬上就響了起來:“我唯獨不想被你這麼評價。話說回來,明明是你叫我的,怎麼還擺出這種態度啊?”
“誰讓你不趕快回應的?”
“白癡麼你,我當然先要從丫頭那溜走啊,你不怕暴露我還怕呢。”
陳禹的喉結上下涌動。
不知道在短短的一瞬發生了這麼多對話,顧曼只是偏過腦袋輕笑起來:“感覺和之前想比,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我還真沒感覺到。”他撓撓頭,露出驚訝的表情,“具體來說是什麼方面呢?”
“就是這點。”對方眨眨眼,“你之前給我的感覺像是絕對不會追問這種事的人,現在……應該說是能更放得開一點嗎?”
陳禹下意識地以苦笑迴應:“說不定是你想多了。”
“雖然我們的交流不多,但你之前應該不會如此果斷否決他人的吧?”
放在膝蓋上的手掌突然收緊,他表面上則是不動聲色輕輕帶過了話題:“我的事討論也沒意義,還是顧會長你那邊要緊吧?”
“抱歉,我一時多嘴。”
“我沒有不滿的意思。”陳禹再次伸出雙手,“就是覺得顧會長的事要是不緊急,應該也不會直接叫我出來。”
用力抿緊嘴脣,顧曼把情況作了大致的說明,其實就算她不講,陳禹最後也能瞭解,因爲阿爾法也同時在他腦內娓娓道來。
“我之前聯繫過紀會長,但她說自己無能爲力,如果真有什麼轉機,大概也就只會出現在你身上,所以我就厚顏無恥地把你叫出來了——你的臉色有變差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陳禹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如果可以,我確實需要一點時間消化。”
這倒不是生理上的問題,只不過本來只需要聽一人的說明,忽然變成了雙聲道播放不同臺詞,換成誰第一次都會出覺得不適應纔對。
趁着前額壓上手背,低頭休息的機會,陳禹連忙在腦內發問:“她說會影響到我妹妹,應該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小問題吧?”
“嘛,對她而言最差的情況就是失去所有的力量。”魔杖既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刻意迴避。
“嘶,那確實是個讓人難以接受的代價。”
“這樣理解也對。”
“什麼意思?”
“全看你怎麼理解了,別想問我,我也答不上來,只不過看到她那天的表現忍不住這麼猜測了一下。”
知道能從它口中問出的消息已經到極限了,怕顧曼察覺到不對,他深深吐氣把頭擡了起來,“關於這件事,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顧曼的五指馬上扣住他的手掌:“如果有什麼要求,你大可以說出來,我會相辦法滿足。”
“顧會長你誤會了。”稍稍發力掙脫開,陳禹苦笑着說道,“並不是我不想幫,只是決定權完全掌握在我妹妹一個人身上,只要她不同意,就算我下再多的決心也沒用。”
“可是……”顧曼欲言又止,沉默半晌,她才試探性地開口,“你應該能勸動你妹妹對不對?”
“爲什麼你會有這種想法?”他臉上不由得浮現出詫異。
“難道是我猜錯了?但她不像是在騙我……”看到他眼中不解,顧曼下意識地垂下眼簾喃喃低語,隨後又迅速咬牙仰頭,“我真的想不到別的方法了,求你幫忙說個情吧,條件你完全可以隨意開——只要我付的起。”
“哎呦呦,要不趁這個機會提點過分的要求,我估計以這傢伙的狀態,就算說……”
“住口。”毫不猶豫地打斷魔杖的提議,陳禹的皺起眉頭,“在別人危機的時候敲詐,你拿我當什麼人了?”
“敲詐這東西本來就是要在抓住對方弱點的情況下進行啊。”
“問題的重點根本不在那裏好不好?”
“行行行,我知道你思想高潔,那就由你自己來決定好了。”它的聲音就此消失。
自己剛纔的語氣有點過了,冷靜下來,他就意識到自己是主動找阿爾法商量的,就算再不想接受對方的提案,也不該那樣針鋒相對。
在心底說了句抱歉,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到面前:“顧會長,我會盡力的,不過畢竟這也是有代價的事,要是她最後還是不同意,希望你能夠理解。”
“我知道了。”對方垂下眼簾,“謝謝你這樣還肯幫忙。”
又聊了幾句,神色落寞的顧曼起身告退,陳禹也沒有挽留,目送對方的背影從店門口消失。
合上雙目按住額頭沉思片刻,陳禹忽然聽到對面有窸窣的響動,睜開眼,意料之外的面孔映入瞳孔中。
“巧遇啊。”對方輕輕擺手打起了招呼,茶色的頭髮輕輕擺動。
“嗯。”他嘴角下意識地抽動起來。
“嘖嘖,居然和顧曼約會,你這傢伙不怕會長或者你妹妹打死?”
“完全不理解你想表達什麼。”
“切,諒你也不知道。”楚繪嗤笑一聲帶過話題,“說起來,你到底是做了什麼纔會和她關係密切到這種份上啊?”
“話可不能亂說。”
“那你說剛纔那種場面我該怎麼理解?”她支起下巴,隨口說道,“還是說,你被牽扯進什麼麻煩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