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的質疑，陳禹不由得緊張起來。之前也就是情急之下做的應對，現在要詳細說明，他又怎麼可能講得清楚？
“看起來你是說不出呢。”輕笑聲絲毫不加掩飾。
“嘶呼。”陳禹吸了一口涼氣，挺起胸膛回望過去，“阿姨你何必這麼着急呢，我只是想整理一下思路。”
“那你現在整理好思路了？”
“這麼突然，我也不可能整理得太好，但是基本上已經有些想法了。”
“那就快告訴我吧，一直以來我收到的抱怨都遠超於稱讚，我還是很期待你能說出什麼的。”
果然楚繪惹惱了很多人嗎？他忍住苦笑的衝動說道：“楚繪她，其實是個很有魅力的人。”
對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倒是個新鮮的說法，之前都是很能惹事，行事乖僻之類的。”
“阿姨，你對她是怎麼看的呢？”
“我對她的看法並不重要，作爲她的母親肯定會有失客觀，而且我長年在外……我是不會做什麼評價的，現在是你需要解釋一下自己的觀點。”
但是你的評價對楚繪來說纔是最重要的啊——咬緊牙關忍住說出這句的衝動，陳禹平復了一下內心，語調多少有些低沉：“需要承認的是，她有的時候的確行爲跳脫，也會因此惹上不少麻煩。”
見他毫不客氣地指出問題，楚繪的母親稍微有些傻眼：“你真的是想幫她說話嗎？”
“不，我本來就沒有打算幫她說話。”在楚繪給出的資料裏並非沒有相應的準備，然而他還是選擇了完全依靠自己的發揮，其一是擔心這樣作假會被人看出端倪，而更重要的是，就算楚繪本人聽不見，陳禹也想在這裏爲她聲援。
至少也要讓她的母親知道，她身上也是有着很多閃光點的。
“我只是想說說這雙眼睛所看見的。”腦海中閃過楚繪之前拼命的畫面，他眉毛上挑，“會有人向您抱怨也是正常現象，畢竟，在很多人看來她的行爲中摻雜了太多不可理喻的成分——但這就是她。”
“我不太能理解你想表達什麼。”
“是我說得有點混亂。”短促地吐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停頓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楚繪她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她卻足夠的真誠。”
“真誠？”
“沒錯，她固然可以說是行爲不羈，但至少敢作敢爲，每次都是考慮好了後果纔會行動，該承擔的她從來都沒想過推脫。”
“而且，”他目光灼灼，話語中帶着十足的的底氣，“她會爲自己想做的事傾盡全力，那份認真和堅持，我自認是絕對做不到的。”
等到他抿了一下嘴脣放鬆肩頭的肌肉，楚繪的母親才帶着微妙的表情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說完了？”
“嗯。”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剛纔的口吻不妥，陳禹點頭的同時也露出歉意的笑容，“方纔語氣有點激動，希望阿姨你不要多想。”
“什麼叫多想還真不好定義。”輕輕擺頭揚起眉毛，對方臉上展露出笑容，“不過你剛纔說的話還真是給了我個新的角度。看來，你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很深厚的。”
這下總算是矇混過去了，陳禹心中一喜——雖然從實際角度出發這該算是加深誤會，但千辛萬苦才爭取到這些的他已經無暇顧及太多了。
只是下一秒，這股喜悅就被砸的粉碎。
“多虧了你這麼大段的說明，我也確認了一件事。”楚繪的母親語速悠然，輕柔地送出了重擊，“你們兩個果然不是情侶關係。”
被吊足胃口卻受到這樣的信息，陳禹遭到的打擊比直說要大上太多。
“阿姨，難道我說到這個份上你還是不相信嗎？”不過他清楚現在還不是慌亂的時候，連忙擺出焦急的表情——當然，不可避免地有些僵硬。
“我相信你對她很有了解，但我更相信你們現在充其量也就是一般朋友的關係。”瞄到他人不肯認命的眼神，楚繪的母親搖着頭卻不知爲何笑了起來，“你啊，還是沒有注意到我之前說過的問題。雖然你是想表現自己和她同一戰線的立場，但是你的遣詞造句無疑不透漏着一股尊重，完全沒有愛護的感覺在裏面。”
實在無法保證自己的臉色不會暴露，陳禹不得已垂下眼簾，悄悄攥緊了拳頭。
自己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如果按照楚繪佈置的來回答的話，結果是不是就會不同了呢？
然而，就像是感應到他心中所想般，嘴角噙着滿滿自信的女子開口說道：“也不妨和你說，之前你說的那些話聽起來很死板，我猜大概是她想出來的。”
這下子就真是無論如何都會暴露了。他的心徹底沉了下來，但是最起碼地死撐還是要有的：“阿姨，你這樣懷疑我還真是怎麼也講不清了，要不然等楚繪回來讓她好好說明吧。”
“你仔細想想她爲什麼會把你叫過來。”
爲什麼？表面上沒有應聲，但陳禹的腦筋已經飛快轉動起來，原因不難想出，肯定是因爲——用楚繪本人的話說——沒辦法對付自己的母親。
所以就算拖到楚繪回來，局勢也不會有太大變化嗎？他強打精神，即使知道意義不大，還是打算做最後的頑抗。
然而今天的事態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範圍。
“不過我現在改主意了，你這麼維護她，我也想看看她能做到什麼程度，所以，我就暫時認同你們的關係好了。”
陳禹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坐過山車，而且還是中途工作人員大喊出問題了，最後卻發現是愚人節活動的那種。
這對心臟太不友好了。
“我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接下來只有讓楚繪把事情講清了。”帶着忐忑的心情，他深吸氣把目光投向天花板——現在是一丁點都不想看對面那張臉，楚繪還真沒說錯，從某種意義上講，她母親比她還要麻煩。
“天色有點晚了，你要不要去接一下楚繪呢？”
“我也有點擔心，那就先失禮了。”陳禹真是一刻都不想停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