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陸詩瑤在旁邊說些不着調話,氣氛總算沒有太過沉重。
關於這種旁敲側擊控制現場氛圍的手段,她也是最近從阿爾法裏學到的——雖然從個人角度而言,她打死也不願承認,但有時候不正經的論調確實對於調節對話的走向有着極大的幫助。
當然,前提是掌握好尺度。
“總之就是這樣了。”本因爲這段談話會是愁眉不展的沉重,卻沒想到成了這種不上不下的境地。紀雪妍的心情着實有些微妙。
眉毛不論是上揚還是下壓好像都不妥當,她只好抿了一下嘴脣,開口問道:“你有什麼想法嗎?”
“不是還有很多細節沒有講出來嗎?”
“你以爲我是在給你講什麼暖心小故事啊?怎麼可能和你說得那麼詳細。”
陸詩瑤撓了撓頭,臉色多少有些爲難:“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情報不足到這份上,我的判斷是會受很大限制的。”
“那也最起碼有了個模糊的想法,不是嗎?”
“這麼說也對。”她放下手掌,烏黑的長髮輕輕晃動着,“副會長大概是過去有什麼陰影,到現在還沒有走出來吧。”
“說的是沒錯,不過貌似沒什麼實質性的作用。”
“所以我不是說了需要更多的細節嗎?”
瞄到對方嘴角浮現出的無奈,紀雪妍輕輕晃動腦袋:“那些你就別指望了,想想從已知的信息中能不能推斷出什麼——你不是很擅長這些嗎?記得之前你不是聲稱從卡蜜拉的話裏發掘出很多情報嗎?”
“會長你還記得那個啊?。”陸詩瑤神色不禁有些尷尬,黑歷史被提起,想必不會有人歡天喜地吧——當然,某些中二病可能是不會在乎的。
“怎麼,現在就忽然做不到了?”
“呃,會長,你這種自爆式攻擊真的好麼?”
“我怎麼就自爆了?”
“也罷,就算你不說這種話。有件事我還是要問的。”
會長臉色一變,彷彿是預感到了什麼:“我可以拒絕回答,對吧?”
“都這個時候了,怎麼可能讓你逃掉?”陸詩瑤把眉梢高高挑起,微長劉海下的眸子逼視過來,“管你想不想說,至少給我把問題聽完。”
“我說,你的姿態怎麼忽然變得這麼高了?”
無視掉會長試圖混淆視聽的題外話,她按住桌子,上半身傾靠過來:“副會長對你到底抱有怎樣的情感,是不是該交代出來了?”
店內其它人交談的聲音忽然清晰起來,在這兩人的耳中更是字字可聞,不過,現在她們都沒有那份八卦的心思。
兩人間的空氣變得粘稠起來,讓呼吸都有幾分不順暢。頂着這份壓力沉默良久,紀雪妍方纔幽幽嘆了口氣。
“果然,最終還是要問這個嗎?”
即使注意到她臉上的百轉糾結,陸詩瑤依然不打算鬆口:“既然你能猜到,那是不是回答也已經想好了?”
“有些東西就算想的再清楚,等到說的時候也是一樣可能張不開口啊。”對方按住眼角,目光低垂。
“既然這樣,會長你就不要開口了。”
多半是沒有料到她會有如此發言,紀雪妍詫異地眨動眼睛,等待着解釋。
“我大概也能猜到個七七八八,接下來你只要點頭或者搖頭就可以。”想要微笑安慰卻摻雜進了一絲苦澀,陸詩瑤短促地吐了口氣,“能露出這麼虛弱的臉色,講出實情對你而言一定很痛苦吧?”
紀雪妍臉上的表情就算恭維也難以稱得上好看,但總歸是有了一抹輕煙般飄渺的笑意:“如果我是個男的,說不定會喜歡上你呢。”
“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喜歡上你的。”迴應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帶絲毫猶豫。還真有種女俠行事幹淨利落的感覺。
不過對面那位女俠好像就不太滿意了:“喂喂,你好歹考慮一下……再拒絕掉啊。”
“反正都是要拒絕掉的。”陸詩瑤猛地翻起白眼,“再說了,換成你回答不也是一樣嗎?”
“那可不一定,至少出於尊重我還是會裝出沉思的樣子。”
“你剛纔說了‘裝出’對吧?”
“是嗎?應該是你的幻聽。”
“氣氛也活躍得差不多了。”沒有繼續接下話茬,而是嘆了口氣,陸詩瑤的表情鄭重起來,“副會長她喜歡你這點,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問這事兒不應該循序漸進嗎?”紀雪妍嘴裏發苦,“你這樣一下子全部挑明,讓我很難辦啊。”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早死早超生。”
“是長痛不如短痛纔對吧?”
“你這不是很清楚嗎?”
“嘶,你們這對兄妹呀,有時候真是讓人頭疼得想掀桌子。”
“爲什麼會突然提起那個傢伙?”
“想說就說嘍。”
……
“阿嚏。”
雖然用最快的速度捂住了鼻子,噴嚏聲還是不可避免地漏出一點。
陳禹揉了揉鼻尖:“不會是感冒了吧?”
“那可說不好,我倒覺得更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後說你壞話。”話語從他身側飄來,挾裹着滿滿的惡意。
“不能說點中聽的嗎?”
“你在說什麼理所當然的傻話啊?”楚繪毫不客氣地嗤笑過來過來,“怎麼想我都不可能說好話吧?”
此時此刻,他覺得在自己臉上配幾道黑線似乎更合適:“請務必告訴我怎麼想的理由。”
“暫且不論我個人的原因……”
“喂,你剛纔好像輕描淡寫地帶過了很重要的一點吧?”
“有嗎?是你的錯覺吧。”
“我說,這梗不是剛剛纔用過?就不能換點新的嗎?”
“剛剛?”楚繪線條分明的臉上,詫異起來很是明顯,“我之前應該沒和你說話吧?”
“不是我們這邊。”陳禹捂臉,“忘掉吧,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奇奇怪怪的,你是不是應該去看看醫生了?”苦思無果,楚繪只能沒好氣地斜眼瞪了過來,“我說,你妹妹和會長現在還沒出矛盾吧?”
陳禹中一驚,連說何出此言?
對方揚起下頜:“拿我當你嗎?你妹妹想要刨根問底這件事,見過一次面我就能看出來啊。”
“我剛剛是不是被當做貶義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