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瑤,怎麼了?從上開始你就很奇怪。”將手頭的配菜夾過去,程寧輕聲問道。
“有嗎?我很好啊。”陸詩瑤臉上掛着可以稱得上標準的微笑,但是仔細看過去,還是能發現幾分心不在焉。
時間是中午的休息時間,兩人沒有按照往常的做法在教室或者食堂解決午飯,而是特點找了一張位置比較偏僻的長椅。
“小瑤,你都特地躲開大家了,還想狡辯?”
“我只是身體有些不舒服而已。”
“纔不是那種原因吧?先不說我從來就沒見過你有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光是從你的眼神中眼神裏就能看出你有心事。”
“是你多慮了。”
“把眼神移開再說這句話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真是的,”程寧拍着腦袋抱怨起來,“我不是說過有什麼煩心事都可以來找我商量的嗎?”
她故作悲慼地看向身旁:“難道說小瑤你還是不相信我嗎?”
“不是啦,只是覺得這件事……”
“原來是難以開口啊,那我大概就懂了。”陸詩瑤還在糾結如何開口,她已經嗯嗯地點起了頭,“是學長的事吧?”
“爲什麼你會這麼想?”被友人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想法,黑髮的少女露出了鬧彆扭似的表情。
“其實從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將口中的食物嚥下,程寧舉着筷子比劃起來,“你居然沒有帶飯也沒有去食堂,而是罕見地買了快餐店的盒飯。我就在想是不是學長出了什麼問題。”
“怎麼感覺他像是後勤保障一樣?”
“難道不是嗎?”
“差不多吧……”有些不情願地承認下來,陸詩瑤將筷子送到嘴邊,“他今天確實是沒辦法準備。”
“出了什麼事?”
“唔,懶得說他,在家裏躺屍去吧。”
“是感冒了嗎?”程寧側着臉眨了眨眼睛。
故意做出誇張的動作吞下食物,陸詩瑤恨恨地說道:“就是這麼回事,還有點……算了,是燒得很厲害。”
“唉?那不是很嚴重嗎?”這個有着小麥色皮膚的清爽少女揚起眉毛,“怪不得整個上午你都魂不守舍的。”
看到她戲謔的眼神,陸詩瑤果斷翻起了白眼:“誰魂不守舍了?”
“當然是上課走神被老師揪出來的某位啦。”
“我不是在擔心他,”用力地咬住筷子,她的臉上浮現出惱火的神色,“而是在不爽。”
程寧吃驚地瞪大雙眼:“不爽……他高燒着都能把你惹火了?”
“這個混蛋,居然敢一臉嚴肅地說我是在添麻煩。去死吧,真是的,把腦子燒壞好了。”
“有必要說到這個份上嗎?”看着在身旁肆意傾瀉着怒火的友人,程寧露出無奈的笑容,“而且我想八成是你說了什麼吧?”
“我說我想請假在家。”
“理由呢?”
“照顧病人。”
“我大概能夠理解你哥的心情了。”程寧捂住前額,“你的這個理由根本就沒有任何說服力啊,他當然不會同意你缺席。”
“怎麼連你也這麼說?”黑色的長髮輕輕擺動,“對我而言缺席一天又不算什麼問題不是嗎?”
“我不是說這個啊,雖然缺席確實是很大的問題,但是你沒必要拼到這一步呢?”
陸詩瑤困惑地眨了眨眼:“什麼意思?”
“你還真是急傻了啊。”程寧像是頭痛一樣嘆息起來,“你爲什麼要先和你哥說呢?直接先和老師請假不就好了?以你在班主任心目中的地位,請個病假應該不是問題吧?”
“啊。”聽到好友的建議,陸詩瑤整個人都愣住了,“到時候他說什麼都沒用了。”
“纔想到啊,所以我才說你急傻了。”
“還不都是他一開始想要隱瞞病情的錯?”
“我覺得這次不能怪他。畢竟從一開始他就是在爲你着想,至於說你添麻煩什麼的……”
“就是想讓我打消請假念頭而出的下策而已,我知道的。”
“那你還不爽?”
右手撥弄肩頭的長髮,陸詩瑤的視線微微下垂:“其實我是在生自己的氣。”
“唉?”
“明知道他生病了應該少讓他分心,還是忍不住用那種口氣跟他說話。還有知道肯定有更好的解決方式,最後還是把事情辦砸了。想到自己做了這麼多錯事,就忍不住懊惱。”
“我覺得小瑤沒必要生自己的氣哦,因爲你是真心爲學長的病情而着急的嘛。”臉上掛着溫柔的笑容,程寧放下手中的餐具點在她眉心,“不過懊悔這種情感還是要有的——爲了日後不再這麼衝動。不過,讓你不衝動也不現實。”
“寧寧,你這麼說我可要生氣了,我平時難道不冷靜嗎?”聽到這番言論,陸詩瑤賭氣似的鼓起了臉頰。
“就是因爲小瑤你平時太冷靜了。”程寧一聲苦笑,“正因爲一直壓抑着自己的感情,你在能夠自由釋放的時候才更收不住啊。”
“唔,好像你說的也有道理。”
看見她黑色長髮隨着意志消沉而無力地搭散在肩頭,程寧連忙岔開了話題:“現在先別想這些了,還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呢。”
“什麼事?”
“當然是對你早上的糟糕的表現進行補救了。”
……
小心翼翼地打開家門,陸詩瑤在樓下巡視了一圈。發現沒人之後,她才躡手躡腳地走到樓上,輕輕推開了陳禹臥室的門,在牀上看到了仍處在昏睡中的某人。
“發燒這種事,一天根本不可能完全恢復的,回去之後你還有機會好好照顧他一番。”
腦中回想起程寧的話,陸詩瑤深吸了一口氣。
空氣稍微有些潮溼,應該是出了不少汗。目光掃過牀頭拆開的三明治包裝紙,她露出欣慰的笑容,看起來還是有好好吃掉早上買回來的那些東西嘛。
接下來……要不要叫醒他呢?
就在陸詩瑤糾結的時候,陳禹放在牀頭的手機亮了起來,鈴聲剛響了一秒鐘,就被她手疾眼快按下了通話鍵。
“喂,你怎麼還沒到啊?”
陸詩瑤整個人猛地僵住了——聽筒裏響起的,是陌生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