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繼軍等身上的寒氣散了，才進了屋。

手裏還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吃的，香味在屋裏彌散開，張桂蘭探過頭，“什麼？”

“給你買了碗混沌，正好小店沒有關門，你不是愛吃嗎？我特意讓多散了香菜。”羅繼軍拿着勺子攪和了幾下，坐到她身邊，“我餵你。”

“我也吃不了，你也一起吃吧，這麼大的一碗。”張桂蘭一口把混沌吃到嘴裏，一邊往嘴裏吸冷氣，“味道真不錯，自己就是飽不出這個味來，你也吃。”

羅繼軍也吃了一大口，到沒有像張桂蘭那樣表現出來好吃，不過看他臉上的神情，也知道這混沌不錯。

張桂蘭連吃了三口，肚子裏有些飽了，纔到出功夫來說話，“明天你爸回去了，給拿些錢吧，咱家的錢公安局不是給返回來了嗎？你給你爸拿一千，讓他別捨不得花，想吃什麼就買什麼，等花沒了咱們再給他拿。”

現在看着公公改好，張桂蘭也不那麼小氣，何況自己給自己的爸媽買了房子，對羅繼軍的家人卻不管不顧，張桂蘭也做不到。

她也明白有些時候，羅繼軍想照顧家裏人，可想想家裏人做的那些事，又冷淡的想再管，但是做兒女的，哪有不惦記父母的。

“你說怎麼辦都行。”羅繼軍不無感嘆，“我就怕這錢拿回去，又成了引頭，日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過消停了。”

張桂蘭不擔心，“你看看你爸這陣子，我想着沒事，你把錢給爸的時候，也告訴他別讓你媽知道了，不然你媽不鬧騰你爸，也得來鬧騰咱們來。至於海英，她要是安份，咱們也不差她的口糧。養能養得起，可她還年輕，也不能真就這一輩子不嫁人啊？等過兩年她穩妥了，讓爸給她尋一戶好人家吧。”

“鬧成這樣。什麼好人家能要她？她自己鬧騰去吧，咱們也別管她，省着到最後換不得好。”對這個妹妹，羅繼軍一肚子的火，“她要是那塊料，咱們扶她一把也行，可你看看她，像誰都欠了她的一樣，這種沒良心的妹妹，我乾脆當沒有。”

“理是這個理。可你也不能把人給弄死是不是？”張桂蘭好笑的看着他，一邊示意自己不吃了，“這個家要過的怎麼樣，現在只能看你爸了。”

要是能把婆婆給壓住了，人不鬧騰了。家也就安穩了。

等過兩年羅海英年歲大了，慢慢明白過來，知道好賴，再嫁人也不晚。

“我明天跟爸再談談。”羅繼軍幾大口把混沌都吃了，去了廚房。

張桂蘭靠在屋子裏，聽到廚 房裏的洗碗聲，閉上眼睛不知不覺的就睡了。等羅繼軍收拾利落回來的時候，看到人都睡了。

給人扯好被子，又看了看孩子，羅繼軍才脫衣躺下。

孩子省事，每天晚上一點按時醒來吃奶，尿布到是要換的勤一點。羅繼軍晚上要起來四五次，等天亮的時候，他也沒有睡下，直接去了廚房把粥熬上。

羅老漢也起了，種了一輩子的地。他就沒有睡過懶覺。

正好羅繼軍也有話跟父親說，父子兩人坐在客廳裏，羅繼軍把錢拿聘爲放到茶几上，“這是桂蘭給你的，讓你自己愛吃什麼就買點什麼？還說讓你別捨不得花，花沒了再和我們要。”

“這錢我不要，你給桂蘭，咱們家已經虧到她了，我哪能還花她的錢，這陣子花的也不少了。”羅老漢現在看到兩孫子比什麼都高興，“家裏還有地也有房，吃的糧食我也沒有賣，沒有花錢的地方，上次你給我五十塊錢，還沒動呢，你們兩也別大手大腳的，給孩子們存點錢，將來娶媳婦可得一大筆錢，兩個小子啊。”

“給你你就拿着吧，家裏的情況你也知道，要不是你執意要回農村，桂蘭也打算在城裏給你買個房子，讓你搬來了。”

一聽這個，羅繼軍忙打斷兒子的話，“可不用，這城裏我呆夠了，還是家裏好，每天下地看看莊稼，心裏也敞亮，哪像在這城裏，只在這個小屋子裏憋着，要不是有盼頭回老家，我這都要憋出病來了。我回去也好，你媽你妹都有地方安頓了，不然她們兩還不知道要怎麼折騰，你這工作再折騰下去，也要保不住了。”

“爸，給你錢的事你只自己知道，誰也別告訴。”羅繼軍實在接受不了母親半路跟別人過，現在又回來，“媽那裏餓不着她凍不到她就行了，至於海英，就讓她在家呆着吧，啥時候自己想開了想嫁人了，再給她尋一戶老實的人家。”

“這些我都懂，你不用惦記，等過年了，孩子再大點，你和桂蘭就帶着孩子回家過年。”羅老漢的鼻子也酸酸的。

鬧成這樣，兒子還一心爲這個家着想，想想自己這個做父親的，是一點忙也沒有幫上，現在只盼着自己不給兒子增加負擔就行。

“家裏有事就給我來電報。”羅繼軍看了父親兩鬢的白髮一眼，起身去了廚房。

羅老漢把錢收起來，如有千斤重一般。

早飯過後，張家老兩口也來了，張老五要跟羅老漢一起回家，東西收拾好了一起帶了過來，張桂蘭在吃早飯前給周付國打了一個電話，簡單的把小啞巴的事情學了一下，周付國告訴她放心，張桂蘭知道這事就不用再擔心了。

回去的吃食，因爲是東西，孫淑波煮了三十個茶葉蛋帶着，“路上你們一起吃，我又烙了糖餅，你們幾個到家路上夠吃了，就是晚上熬夜坐車要遭些罪。”

張桂蘭一邊提醒道，“媽，那還有別人送來的罐頭和餅乾，你也給他們裝上些，還有蘋果，也洗了帶上。”

“行，我這就弄去。”有了董老太太看孩子，孫淑波也輕鬆起來。

羅老漢見張老五沒吱聲，也就算默認了。

眼看着要中午了，羅老漢準備東西就要走，“親家，你先在家裏呆着，我去接她們娘倆，下午咱們在火車站裏碰頭。”

羅繼軍幫他提東西，“爸，我跟你一起去吧，中午吃了飯，我送你們去車站。”

見兒子這麼說，羅老漢也知道是兒子是拿定了主意，也沒有拒絕，父子倆走了之後，孫淑波也忙着做飯，一邊叮囑張老五回家的事項。

中午包的餃子，孫淑波特意多飽了一些，煮出來用涼水衝了一下放在飯盒裏，也塞到了張老五的包裏，等吃過了飯收拾完，也到了要走的時候。

“爸，家裏的地忙完了，沒有活了，你就過來。”張桂蘭不能出去，只能站在門口相送。

“你就別擔心了，自己好好把孩子哄好了，照顧好自己。”張老五笑呵呵的走了。

孫淑波提着東西跟着去了水車站，家裏只剩下張桂蘭和董老太太，兩人也沒有閒着，孩子醒了，餵過奶又換了尿布，張桂蘭這才鬆了口氣，只覺這一天過的太快，還沒有忙什麼就過去了。

另一邊，羅老漢出現在旅店的時候，郭英挺意外的，聽到今天的火車，當場就炸了。

“羅永志，你這是啥意思？今天的車今天才通知我？”那天在酒店沒有得到錢，郭英正憋着氣呢。

這幾天一直氣不順。

“你愛走不走。”羅永志可沒有看她，叫一旁的女兒，“海英，你大哥把你的票也買了，現在在外面等着咱們一起吃飯呢，你收拾一下。”

當日開庭，羅海英也去了，郭英是跟本就沒有去。

直到最後一刻，羅海英也沒有說過話，到是在阮池中被帶走的時候，上去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被公安給拉開了，那一巴掌用足了勁，阮池中半邊的臉瞬間就腫了起來，不過他卻一句也沒有說，任打了，這點看上去到像個爺們。

這一巴掌，羅海英只覺得心中的惡氣出了，特別是阮池中還被盼了十五年的大牢，比什麼都解恨。

此時聽到父親的話，羅海英也聽話，低頭收拾東西，她就那幾件衣服，跟本沒有什麼可收拾的，郭英一見女兒要走撇下自己，急了。

“行行行，你們走，我去兒子那。”郭英可不怕。

“就看你能不能進得了大院。”羅老漢早就想好了說詞，就等着她呢，“繼軍現在還在停職，你鬧到他領導那裏正好，直接把他擼下來，也不用上班，更不用開支，每天只能靠媳婦。張桂蘭會養你這個當出半個眼睛看不上她的婆婆？你不等着要飯吧。”

這話半真半假，郭英卻怕了。

張桂蘭確實不會養自己，怕是自己連門都進不去，想到兒子當初的狠話，到時兒子再不管自己，那自己不就只等着要飯？

見郭英猶豫不決，羅永志也不多說，叫着女兒往外走。

這樣一逼，郭英急了，“等等我。”

權衡之後，郭英寧願回家過苦日子，也不想出去要飯。

先前生氣，也不過是跟羅老漢質氣，現在見真要撇下自己走才怕了，收拾着東西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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