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吸了口氣，再也看不下去，閉上眼睛，心口的痛無限制得氾濫起來。

“夜央，他現在怎麼樣？”

“你欠他那麼多，林潔，該還了。”雪女擡眸看向我，冷冰冰的。

我還沒捉摸透雪女的意思，就有別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不管你怎麼想的，我還是想做回自己，無論是夜漪，還是白璃，我想完整，我缺失的東西，就要拿回來。”一身白衣的白璃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一如既往的明豔，但姣好的面龐上卻又幾分疲憊。

“是你故意的？”看到白璃出現的那刻，我大概猜到了幾分。“可是，出現在過去的人是我，夜漪也是我。”

與秦子墨同生共死的人還是我。

前世的糾纏，種下因果的人明明是我。

白璃聽到我的話，愣了愣，一雙美目有些空洞。“林潔，你不能一而再得毀了他。”她的聲音說不出的蒼涼，“秦子墨，如果這次逃不過，就連鬼都做不成了。”

“你什麼意思？”我明明已經死了，可心還是疼得不行。手死死抓住白璃，“他到底怎麼了？”

白璃憐憫得看了我一眼，白皙的手指滑過我的臉，十分認真，“林潔，他存在，還是你存在，你選什麼。”

“當然是他。”我毫不猶豫得回答，“你救他，我離開，永遠不打擾你們。”

“能救他的只有夜漪。”白璃直了直身子，“你先去接他吧。時機一到，回到我的身體裏，我會與他並肩作戰，從今往後，你就再也不會存在了，林潔，這樣，你還願意麼？”

不再存在，不是人，不是鬼，而是連一點痕跡都沒有了，連看都看不見他。

我是不想，可是，秦子墨，我怎麼可能讓他消失。

“行。”我揚了揚下巴，勉強勾起個笑，“反正你陪他，也是一樣的。”

沒有人會知道我此刻有多痛，就像沒有人知道我有多愛那個人。

“我帶你去找他。”白璃在前面帶起路來，我跟着她走，突然想到什麼事，扭過頭，緊緊握住了雪女的手，“夜央。他、”

“你想見他一面麼？”雪女像是有點不忍，聲音低低的，有些哀傷，“他沒生命危險，現在已經差不多恢復過來了，除了想你，其餘的，都好。”

“那就好。”我心滿意足得點點頭，末了補充道，“如果他問起我的事，你就告訴他，我活在過去了。過得很好，好到再也不想回來。”

“那隻臭貓一定會怨我見色忘友，畫圈圈詛咒我。”我想到夜央變成蠢貓每次被我欺負後，就學着喜洋洋灰太狼那裏，畫圈圈詛咒我的樣子就好笑，那時，我還拍他腦袋。

一臉戲謔，你是貓，又不是羊。

“不過，我自私，他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我捂住臉，深深吸了口氣。迅速扭過頭。

有太多東西捨不得了，像是一個個秤砣越來越重，橫在心裏，怎麼都放不下了。

我跟着白璃，一路往前面走，我期待見到秦子墨。又害怕，萬千心緒繞在心間。

白璃明明可以一開始就帶我去找秦子墨，可她偏偏不管我們，到最後，夜央爲了把我送到過去，吃了那麼多苦頭。而我也因爲去了過去一趟，而死翹翹了。

白璃除了想讓我知道因果外，其實更想我掛掉吧。

走了很久，她沒有跟我再說一句話，直到來到一座塔前，我還沒來得及看清什麼。

突然的，大地轟動，這一次，大地裂開了，一個巨大的猛獸從地底下，那猛獸長得到不大，和成年老虎相差不多的個頭。只是長得十分怪異，和尋常野獸都長得不一樣。

它長着山羊的身體，搖晃着一顆大腦袋，腦袋上卻是一張醜陋的人臉，那人臉上的嘴脣十分巨大，怪獸咧開大嘴。那嘴角便能咧到耳根底下。

它一咧嘴，便露出如老虎一般的牙齒，還流着哈喇子，它轉動雙目查看四周，竟像是在尋找着食物一般。

“饕餮！”白璃慍怒的聲音響了起來，“在我面前。還敢放肆？！”

我不爭氣得腿軟了，躲在白璃身後抖了抖，“饕餮？那隻野獸是饕餮？”

我聽說過這玩意兒，羊身，眼睛在腋下，虎齒人爪。有一個大頭和一個大嘴。十分貪吃，見到什麼就吃什麼。

特喵的，白璃是不是要把我餵了這鬼東西啊？爲毛我覺得那玩意兒看着我，口水不停得往下掉，儼然是一副見到美食的樣子。

白璃擰了擰好看的眉頭，扭過頭。鄙夷得看了我一眼，“你不是都想起來了，怎麼還跟個窩囊廢一樣。”

我一聽這話不高興了，直起了身子，可還是有點慌，“那麼多事，起碼得有時間消化一下吧，再說了，老子身上都是夜漪挖下來的弱點，當然把膽怯擴大了好幾倍。”不過後面的話，我故意壓低嗓子說的。

特喵的，夜漪是有多討厭自己身上的弱點，還特喵的專門分出來，還造成個人。

寶寶委屈，寶寶心裏苦，真特喵得苦。

“咦，不對呀。”想到這裏我算是發現bug了，既然我都是弱點。那白璃還把我要回去，有個卵用？“我沒多少本事啊，你讓我重新跟你融爲一體，對你沒什麼好處吧？”

白璃勾了勾脣，清雅出塵又帶着橫亙一切之上的風情，“你身上的力量，是毀天滅地的。”說着，她把目光投向了我的肚子。

孩子不是都流了麼？她看什麼看。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疑惑不解。

白璃瞥了我一眼，卻沒有半分解釋的心思。

我直愣愣得盯着她，白璃有些不自在了，“進去吧，秦子墨就在裏面。”

“我、”我往前邁了一步。“謝謝你。”

“謝我？”

“願意多給我跟秦子墨多一點相處的時間。”以前很討厭白璃，可是這一點確實值得我感謝。

“他只愛你。”白璃疲憊得閉上了眼睛，“只有你才能把他給帶出來。”

“可是、”我又忍不住猶豫了。

“沒什麼可是，現在就去，拖一點，就少一點能在一起的時間。”白璃蹙着眉頭。顯然不耐煩了，直接推了我一把。

可就在我推開門，想要進塔內的時候，地面上再次出現異動，一列身影從泥土裏面破土而出，竟是一列排得整齊。穿戴盔甲，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的骷髏士兵！

我本能得就吞了吞口水，正想問白璃要怎麼辦呢。

可退在一旁的饕餮撲了上去，鋒利的虎牙咬斷骷髏士兵的脖子，這些骷髏士兵簡直就是一輪脆，衝上去拿刀看在饕餮的身上。

饕餮的軀體上覆蓋着一層鱗片，那層鱗片就像是堅硬的鎧甲一般刀槍不入，骷髏士兵的刀砍到饕餮的身上，鏘鏘迸射出點滴火花，那饕餮卻猶如被蚊蟲叮咬一般，紋絲不動，津津有味地嚼着骨頭。

咯、嘣、脆！

我那抖的。下一個不會就是我了吧。

饕餮舔了舔嘴角，一雙眼睛對着我閃着光，突然的，“麼麼~”

什麼鬼？這特麼叫的什麼鬼，特碼的比夜央叫的還軟萌。

這麼大，這麼醜。這麼恐怖的個玩意兒竟然要走萌噠噠路線？

“饕餮，過來！”白璃對着饕餮勾了勾手指，它像只賴皮狗一樣噠噠跑了過去，醜陋的腦袋在白璃手心蹭來蹭去。

真特碼的膽子肥！

唔，是我爲她做了貢獻纔對，膽小的基因都留在我身上了。

這就叫。捨己爲人，我真是偉大，雖然身不由己。

有白璃在，就算有什麼異象出現，她應該會招架得住。

懸着的心放下後，我推開了塔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