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怒氣緩和了一些，但隨之抓我的胳膊越發用力起來，“回去，讓白癡潔回來。”

我咬了咬牙，想要甩開夜央的束縛，卻根本掙脫不開，他抓得我越來越疼，我只好定定得望着他，“我懷了孩子，是誰的？還有，林潔傻，可我很清楚。你告訴我，丟失的那部分記憶，是不是因爲奈何？！”

面對我的逼問，夜央只是默默得把我抱在了懷裏，“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好麼，從今往後，我守着你。”

“是秦子墨的麼？”我閉上眼睛，想到那張刻在我心裏的俊臉，心疼得難以呼吸，“這世，我是不是遇見他了，夜央，你告訴我。”

“奈何，無可奈何，夜漪，爲什麼你現在是夜漪，而不是我的白癡潔。她什麼都記不得，而你偏偏還記得那次輪迴的事。”

“我就是林潔啊，我想做人，單單純純的一個人。”眼淚從眸子裏一顆一顆砸了下來。

上一世，我爲了完成父王交給我的使命，爲了那個約定。甘願輪迴爲人。

可我把什麼都給忘了，忘了自己到底要做什麼，忘了身份，忘記自己曾經是要風得風的夜漪，我有了新的名字，我叫林潔。

我像每個普通人家的小孩一樣快快樂樂得長大。

直到六歲那年。我遇上了躲不開的劫，那個被一羣小孩欺負的男孩，就這樣闖進了我的生命裏。

他的眼睛特別勾人，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樣閃着光，讓我想要陷進去，更深更深得沉淪下去。

那時，還不懂情愛的我只有一個念頭，他長得可真好看。

那些小孩叫他狐狸精，我嘴上罵着那些壞蛋，心裏卻忍不住把他跟狐狸精也掛上了號，要不然，他怎麼能那麼漂亮。

他逞強的樣子，帶着攝人的氣勢，但一個人的身影，卻孤零零的，特別單薄，我想跟他做朋友，想要溫暖他。

那個念頭前所未有的強烈，而我也是那樣做的，我把那羣不要臉的大罵了一頓，然後拉着他跑了起來。

那時候的風撲在臉上，像是將暖暖的陽光揉碎了，很舒服。

那天，我主動抱了他。跟他拉勾勾，說我們是朋友了，他不會再孤單了。

他告訴我，他叫秦子墨。

人好看，名字又好聽，後來這三個字就這樣刻在了我的骨子裏，讓我再也放不下。

一見鍾情，抑或日久生情，我分辨不清，我只知道我每天都比前一天愛他多一點點，我以爲我能永遠待在他的身邊，我能永遠這樣守着他。

可一切早已註定。

他22歲有場大劫。若想躲過，需要長生庇佑。

我想要長生，我要他活着，我接近了慕白，一場戲，他救了我，並給了我白璃的名字，很純粹的名字，我真的不配。

我騙了他，利用他，我那麼壞，我連自己都討厭起自己來，可慕白卻還是信任着我。

有多少次我想說出真相，有多少次我跟慕白離開的時候，察覺到秦子墨孤零零一個人的心痛，我難過得不行。

可我想要他平安，我要護我的墨哥哥一世安好。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命運之輪就這樣不受控制得轉動了起來。

婚禮上的那一刺，喚醒了我，我終於記起自己是誰，終於記起我要拿長生歸還陰間，我要陰間之主的位置，我要一切都跪拜在我的腳下。

可我也要他，那個我爲人時放在心尖的男子。

哪一頭都不想放下，後來。我重新開始算計，分魂分身，一個是完美的化身，像極原本我的性子，冷清孤傲，爲達目的不折手段，她保存着我所有的記憶，暫時陷入沉睡。

另一個更像是這一世我成人後的性子，優柔寡斷，拿不定主意，總是因爲各種情義所牽絆，我把這一世爲人後所沾染的弱點。全部挖了出來，賦予在了這具身體上。

時間一到，這個柔弱的林潔把完美的白璃喚醒，長生和秦子墨都可以兼而有之。

可是，我沒想到，我作爲林潔竟然也會有自己一絲絲的力量，就像兩個人格，在她極度崩潰時，我就會出現。

原來，上一世不管我怎麼否定自己，我很享受成爲林潔的日子，做人很好。

“夜央。你告訴我，秦子墨來找我了麼？”我心裏難受極了，現在的我很後悔當初的野心。

以爲自己什麼都能算得到，什麼都不想放手，可輪迴的事誰能算得準。

曾經無慾無求，什麼都不放在眼裏，卻在上一世深陷在了這場棋局，無法掙脫，如今，我又冒險下了另一盤棋，卻還是身不由己。

“就做林潔吧。”夜央輕輕拍着我的背，“我喜歡你是林潔，癡傻的，愚笨的，抓狂的，我都喜歡。”

“夜央，對不起，是我拉你下水。”我垂了垂眼瞼。當年的一場賭，我逼迫他幫我，什麼都不放在眼裏的他，明明是我的底牌，卻不料，竟然把他也變成了局中之人。

“聽我的。忘了他，你不能愛秦子墨，會毀了你的。”夜央捧着我的臉，雙目灼灼，帶着央求的語氣，“可不可以試着愛我一點點。”

我張了張嘴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我是冥界的夜漪，千年的陪伴，早已習慣夜央的陪伴，那時我只在乎兩個人，父王和夜央。

而如今我是轉世成人的林潔，我喜歡蠢貓夜央，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可這不是愛，但要我拒絕他卻更加困難。

“再給我點時間。”夜央重新將我擁入懷裏，像哄孩子似的拍着我的背，“一點點，再一點點。就好。”

不知道爲什麼，我越來越覺得睏乏，腦袋昏沉沉的，眼皮又重重的，我勉強撐着，卻還是有些睜不開。直到最後，索性靠在夜央懷裏，睡了過去。

……

醒來後，撞進一雙似笑非笑的鳳眸，我忍不住又是一招拍腦殺，爲什麼最近幾次一睜開眼就會看到一張放大的臉，很驚悚的，好伐。

雖然很帥是沒錯了，可是。

呸，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事，他爲毛會出現在這裏。

我哼哼了兩聲，雙手環胸。一副傲嬌得不得了的樣子，“我說白菜，不是，是蠢貓，你捨得回來了？”

夜央小狗腿似的，體貼得幫我揉着肩膀。軟糯糯的聲音討好着，“這我不是沒錢麼，結不了賬，當然得留在主人家裏。”

我嘿嘿一笑，“現在知道我是你主人了？”我在他的手上象徵性得拍了幾下，“來，乖寶寶，汪兩聲。”

“汪汪。”

夜央果然很沒節操，不過，捏肩膀的技術提高不少嘛。

突然間，夜央停下了動作，兇兇得瞪着我。我當然狠狠瞪回去，他當下表情就委屈起來，“我不是狗。”

“你又欺負我！竟然讓我學狗叫。”夜央扁着嘴巴，想撒氣又不敢，只能憋着，“白癡潔，你知道，我最怕狗了。”

“我特喵的，什麼時候知道了？！”我表面上特別不開心，心裏卻想的是，知道你怕狗就好辦了，下次再敢跟我鬧脾氣，分分鐘帶狗狗到你前面玩，秒秒鐘讓你狗帶。

“白癡潔，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你知道個屁，我明明天天仗着你蠢，欺負你。

夜央啪嘰在我臉上親了一口，然後高興得抱我抱了起來，公主抱不停得旋轉，這麼帥的一張臉，這麼浪漫的動作，可爲什麼我就是沒有辦法怦然心動呢。

“停！”我在被轉得腦袋都疼的時候，忍不住揪住夜央的衣服，讓他趕緊把我給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