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我都沒有回答,看得出來她病了,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她媽,憑什麼慣着她,她一直傷害我,我還幫她?
小七慘白一笑,有點慼慼然的味道,“如果能不找你,我也不想。”
我咬了咬脣,盯着她一雙黯淡無神的大眼睛。“我憑什麼幫你!”
小七鬆開了我的手,嘴脣也沒了血色,卻還是挑起了眼角,露出了那個不以爲意的模樣,“你弄不明白的事情,我知道。”
她說的話確實對,可那些疑惑她真的會幫我解答麼。
我現在是與虎謀皮,想到這裏,咬了咬牙,“你什麼意思,直說,我不喜歡繞來繞去!”
小七彎起嘴角。還是以前的那種笑,卻透着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她拉開了衣服。
一股子血腥味立刻撲面而來,夾雜着草本的氣息,混合在一起,我偏過頭。揉了揉鼻子,直到適應了這股味,才重新移回了視線。
這一看,立馬把我嚇了一跳。
只見那雪白的腹部,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掏了個大洞,黑紅色的血像是被擦過來,可傷口還是沒有癒合,向外滲着血水,怎麼看怎麼瘮的慌,還好上面覆蓋了許多不知名的草藥東西,把血水吸附了個夠。
這是屍體,傷口沒辦法癒合。
我清楚得記得,上次,爲了不讓這身體受傷,秦子墨爲她生生捱下了雷罰。
鼻子有些難受,可小七本事那麼大,還得到白璃的本事,能有幾個人能傷得到她,還傷得這麼重?
“你也會這麼狼狽?”她明明換個身體就可以解決的事,現在是什麼意思,我冷哼了一聲,“你的仇家可真多。”
小七笑了起來,如沐春風,“你以爲,秦子墨那麼容易就能從慕白手上逃脫?”她是指上次我們從秦家出來後,被慕白攔路的事。
小七把衣服穿好,像是不經意的口氣,“你逃了,慕白跟秦子墨打了起來,你知道慕白活了那麼多年,秦子墨不是他的對手,可我怎麼可能看他受傷。”
“所以,你出現阻攔了?可你用的可是白璃的身體,慕白怎麼可能下這麼重的手。”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那個人不是慕白,等我發現之後。結果技不如人,被弄成了這個樣子,不過,還是值得的,起碼秦子墨沒事,突然有種幸好,他心裏眼裏都是你,那麼急切得離開想找你,壓根不知道,他走後發生了這件事。”
值得,起碼,幸好,明明那麼討厭小七,這會卻忍不住有些心疼。
她等了一輩子的秦子墨,哪怕不折手段,卻連個替身都擠不上,我吸了吸鼻子,“謝謝你!”
“跟我道謝?”小七瞄了我一眼。“我是爲了他,又不是爲了你,這個謝字沒有必要。”
“可是、”我看着她那個樣子,心裏一陣酸楚,“如果秦子墨知道你沒保護好白璃的身體,哪裏管你什麼原因,一定饒不了你。”
“你不說,他怎麼會知道!”小七的臉越來越蒼白,傷口像是在拉扯一樣,她深深吸了口氣,把那剛要溢出口的痛哼壓了回去,“林潔。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一聽這話,我有點無語了,“在你眼裏,我是個什麼人。”
我不是一直是個你討厭,想要弄死的對象麼。
小七搖了搖頭,迴歸了正題。絕美的面容透露着威脅又像是警告,“你就說,能不能幫我?”
我壓根沒個譜,“你以前一直想弄死我,咱倆打架打過多少次,你現在說要我幫你,這事換成你,你要怎麼做?”
小七深深得看了我一眼,美麗的大眼睛沒了一點光彩,“我多希望自己說錯了,可除了求你幫忙,我沒別的辦法了。”
“我又沒什麼本事,能幫你什麼?”
“鎮靈燈,”小七向着荷園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個四樓的鎮靈燈,不僅有鎮魂壓魄的能力,更有令屍癒合生之效。”
啥?荷園四樓那個燈竟然那麼神奇。
天啦嚕,那個風水大師不簡單吧。居然有這種東西。
“這不行,那個四樓怪得很,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應付得來的本事,小命交代了怎麼辦。”
小七眼睛裏面,帶着一種哀求,那是她對我從來沒有過的情緒。我幾乎要心軟了,咬了咬牙,“你完全可以放棄這個身體,又不是出不來,非要跟這屍體一起腐爛,一起死嗎?小七。我可記得,你不傻!”
“你根本不知道,我爲了得到這個身體付出了多少,我受了那麼苦,不折手段,終於得到了,你說,我讓我怎麼甘心。”小七像是很疲倦似的,閉上了眼睛,像是陷入了一個怎麼拔都拔不出來的過去,“我有多想成爲她,哪怕只是一眼。只要秦子墨的視線能停在我的身上一刻,我願意付出一切。”
小七像是陷入了回憶,紛紛揚揚,那是一個唯美的夜空。
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靠着樹,斜斜得站着,兩隻手背在腦後,欣賞着皎月。
“子墨,你在想誰?”身旁的女孩託着腮幫子,定定得看着眼前的俊美男子。
儘管那是一張我沒有見過的臉,我也知道那個女孩是小七。
“沒有,我沒有牽掛的人。”秦子墨淡淡得說着,可就算是這樣雲淡風輕得模樣。還是說不出來的好看。
“子墨。”女孩揚起個笑臉,“我現在好看麼?”
秦子墨還是那個淡然的樣子,清越的嗓音沉沉的,“人的外貌有那麼重要麼。”
小七的杏眼失了神,有些沮喪,呢喃了一句。“還是不好看。”
我心下一驚,難不成小七以前就會換臉了麼。
小七像是不死心,重新勾起個笑,“那你覺得誰好看?”
秦子墨微微得低下了頭,像是在回憶,腦海裏走馬觀花得掠過一張張臉,猙獰的,鄙夷的,噁心的,直到落在了一張笑顏如花的臉上,迷離的桃花眼像是盛滿了最亮的星辰,薄脣抿了抿,“白璃!”
小七頓了頓,帶着一種可望不可求的羨慕,“是啊,白璃可真好看,跟你一樣好看。”
秦子墨因爲這句話,心情越發愉悅,那張面癱臉終於露出個笑,月光打下來,如夢幻般美好。
小七不自覺得看呆了,像是從來沒有見過秦子墨的笑一樣,好像他只爲了白璃而笑。
那瞬間我清楚得感覺到,小七爲秦子墨的笑有多欣喜。意識到他只爲白璃而笑的時候,心裏多苦澀。
涼風拂過,小七的臉皮突然掉了下來,順着風被吹走,可剛纔的她只顧癡迷在秦子墨的笑裏,根本沒反應過來。
秦子墨修長的手指一抓,將要被風捲走的人臉皮遞給了小七,小七一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臉,不想秦子墨看到自己的醜樣子。
秦子墨微微蹙了蹙眉,半晌,“做你自己就好。”
小七貼好了那張假臉皮,卻不敢再擡頭,鼓足了勇氣開口,“你是不是喜歡白璃。”
秦子墨黑魆魆的眼睛閃過一絲猶豫,而後堅定的否決了,“不喜歡,她是白璃,我不能喜歡。”
“因爲慕白麼。”
秦子墨重新擡起了頭。不知道是對着明月,還是對着自己說,“白璃是慕白的,我跟慕白是彼此唯一的朋友,更何況,她喜歡的是他。”
秦子墨的脣角浮上一抹苦笑。
看到這裏,我不禁發愣,這是什麼意思,白璃不就是當初的林潔麼,林潔不是從小就喜歡秦子墨了,這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