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補償。”

“你要怎麼補償，你不是已經做了選擇麼，長生你捨得給我？”

“長生的事情，我會想法子的。”秦子墨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除了我，別的都可以補償給你。”

“墨哥哥、”白璃竟然帶着哀求出了口，一直強勢自信的她，竟然也會那樣的無助。

“對不起，”秦子墨抿了抿薄脣，下定了決心，“她還等着我回去。”

秦子墨用力掙脫那雙手。像是用盡了自己的力氣，但是月光下他的眉頭皺得緊緊的，有多掙扎，清清楚楚得寫在了臉上。

突然的，白璃消失不見了，神算子蒼老的聲音重新響了起來，“就算是她的一道幻影，你都動搖成了這個樣子，到時見到了真正的她，你要怎麼選？秦子墨，你知道的那可是白璃，是你一直出生入死。不惜一切，想要等待的人……”

“我不知道，”秦子墨擰了擰眉頭，薄脣像是帶着薄怒，“爲什麼，你們每一個人都要告訴我，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誰這種話，我說了很多遍，那就是我心裏的人是誰，不用你們來教。”

神算子滿心的不甘，“你只是暫時得被矇蔽了，現在就讓我告訴你，什麼纔是事情的真相，她……”

“不用，”秦子墨仰起了頭，涼涼的說道，“白璃想要的還有一個長生，可林潔，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人，我不能讓她失望。白璃對我來說，是暗夜之中唯一的光，哪怕那光是有着另外的目的，可還是分外耀眼，而我對於林潔也是這樣的意義，不同的是，她沒有了我不行。”

“你還是沒法原諒白璃，可她也是不得已，她沒有料到……。”

“哪能都料到呢，就像你，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愛上趙家的人，更沒想到的是，自己有的這個女兒，正好是要幫白璃的工具。”我提腳走了進去，爲秦子墨擋下了這質問。

我知道秦子墨很重情義，那些零零碎碎關於白璃的記憶想起了不少，卻要爲了我說出這樣一番話，對他來說，要有多艱難。

忽然，很心疼他。他明明捨不得，卻還是對曾經最愛的人說了那樣的話來。

秦子墨還是習慣性得把我拉在了身後，哪怕知道神算子現在並不會傷害我，還是想要站在我的身前。

神算子皺了皺眉頭，而後舒展開來，不以爲意的一個樣子，“又見面了。”

我彎起嘴角，直直得看向了他，“什麼叫又？你不是一直在暗中監視着我們麼，呵，你說，我應該稱呼你什麼，神算子，還是叫你一句老爹？”

神算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滿意得點了點頭，“真聰明，不愧是我的血脈，不過。當初以血算命，我已經警告過你離開他，是你不聽，偏要一頭栽進來，以後的局面我無能爲力。”

明明是讚賞的話，明明承認了他是我老爹，態度卻是那樣的冷淡，平靜得不起一絲的波瀾。

人人都說要我相信我的父母愛我，父親發瘋離家是爲了幫我破解詛咒，終有一天，他會回來。

可他站在我的面前，卻是爲了我的情敵，這讓我怎麼不寒心，我呵了一聲，“我可沒奢求你會念着親情的份上幫我什麼，橋歸橋路歸路，大家本來就沒那麼熟。”

“林潔，你說我該說你什麼好。對秦子墨你就蠢得無可救藥，對我們，心裏卻明鏡似的看得透透徹徹，不過，不屬於你的東西，遲早是要還回來的。念在親情的份上，我還是勸你別越陷越深，畢竟你只是白璃的一道影子，憑什麼……”

“憑什麼？！”聽着神算子這樣的話，哪怕知道他從來沒把我當親生女兒看待，我心裏還是疼得抽搐，倔強的昂起下巴，笑了起來，“就憑跟着秦子墨一路走來的人是我，你說不屬於，要讓我還，可你分明清楚，把我拉下水的是你們，現在，上下嘴脣一碰就要我讓，你們又憑什麼。”

此刻的我就像一個刺蝟一樣，什麼退讓，什麼成全。我都顧及不上了。

這個選擇是秦子墨做出的，我知道要他自己再說一遍會有多難過，我不忍心，更何況，神算子說了，白璃對秦子墨有別的目的，她給的心不夠純粹，這個可不可以成爲我將她比下去的理由。

神算子深深得看了我一眼，鼓了鼓掌，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尤爲響亮，“你終於學會反擊了。”

他背過身去，黑色的衣服與黑洞洞的夜融爲了一體。隨着他腳步的深入，漸漸得看不見了。

秦子墨動了動我的手，一枚戒指出現在了我的手心。

終於齊了，該來的，始終擋不住。

剛纔氣勢凌人的勁兒重新軟了下來，我有些明白了。剛纔的那一幕是爲了什麼。

他們怕秦子墨真的會動搖，在關鍵的最後一刻，卻選擇了放棄。

我仰起了頭，對着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秦子墨。”

“我在。”秦子墨牽住了我的手。

“我們可不可以遲點再去找白璃。”說我自私也好，說我小氣也好。唯獨秦子墨。

我需要時間緩一緩。

“傻瓜，無論白璃是不是真的站在我的面前，我的選擇不會變。”秦子墨的手，緊緊得握着我的。

第一次，發現他可以說這麼多的話。

遇到你之前，我一直是個渾渾噩噩的狀態，我除了知道自己的名字外，什麼都不清楚，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周而復始的無聊，我越來越迷茫。我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可我卻清楚自己要等下去，我忘了自己要等的是誰，或者說，在這漫長等待的開始，我就不知道自己是在等着誰。

直到看見了你的臉，我的心動了。

在那一刻，我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張跟你相似的臉，我知道，我等的人到了。

你跟我記憶中的那個人明明是不同的，性格可謂是天差地別，可那種熟悉的感覺卻要命得相似，猝不及防的，我就是有着那種衝動，想要抱你，想要護着你。

後來，有人對我說，我等的人叫做白璃。

白璃，那兩個字像是生了根。長了刺，聽到她的名字，我明明是個死人，可爲什麼心還是會那樣疼。

可當你對着我說，“我怕，”的時候。想要對你冷卻的心，又暖了。

對你，我越來越上癮，在我知道有着白璃的存在後，我慌了。

我對白璃似乎有着承諾，所以。我要說話算數，不論死活都要遵守約定，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越來越害怕接近那個真相。

選擇真的很難，我生平第一次產生了逃避的想法。

我讓你不要信我，因爲我怕自己未來有一天會傷到你。可你卻還是那麼傻，什麼都自己來承受，明明根本捨不得卻要退讓，明明脆弱得要命還要逞強，明明知道我有別的心思卻還是不吭一聲得握住我的手。

哪怕知道我回秦家，會想起那些東西。卻還是義無反顧得跟着我。

你蠢得要命，讓我疼得要命。

我以爲不去選，就可以矇混過關了，偏偏神算子要我親眼再見到白璃。

她說，要我選擇。

我是想走近她的，可是就在那個時候，腦子裏出現的是你哭的樣子。

那一刻，我想着的全是一個問題，沒了我，你要怎麼辦，你會不會跟往昔的那個我一樣，孤孤單單。

我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像是背棄了自己當初的那個承諾，掙脫那雙手很難，可是我必須要做出選擇。

“秦子墨，你不用這樣憐憫我的，其實。”我咬了咬脣，驕傲的揚起了下巴，“我尊重你的選擇，無論你選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