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墨像是要抓住我,卻抓空了,他現在手已經淡薄得沒了實形,陰氣太淡,讓我們兩個人只能看到彼此,卻根本都無法觸碰到了。
我回過頭,看着他虛弱的模樣,俊朗的眉眼,高挺的鼻樑,菲薄的脣,每一寸都是我所迷戀的美好……
秦子墨,他是我那樣深愛的人,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眼睜睜得看着他就這樣消失。
可是。拋下如此虛弱的他離開,讓他一個人留在這裏,我又怎麼放心得下。
“林潔,我沒事,我還可以打,你別聽他瞎說,你相信我。”說着,秦子墨努力站了起來,像是要證明自己還是以前那個瀟灑冷峻的樣子。
可是,一張俊臉繃得緊緊的,慘白的肌膚,像是在訴說着主人此刻勉強站起,是有多吃力。
我的心像是被錘子狠狠紮在了心口上一樣,曾經,我以爲我最想要的是和秦子墨一直在一起,可事實上,就在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我最想的,不過是他平平安安。
只要他沒事,我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要我的命,都可以!
慕白紅脣一啓,笑得如畫卷般好看,打斷了我的冥想,“我幫你做決定如何?”說着,慕白手一揚,向着秦子墨抓了過來。我擋在了秦子墨的身前,卻清清楚楚得感受到身後的冷氣,在慢慢得變弱。
秦子墨,竟然已經虛弱到了這個地步!
“慕白,你聽着,從今天開始,我林潔與你爲敵。你小心點,總有一天,你在秦子墨身上加的疼,我會一點一滴幫他討回來。”
我不待慕白作何反應,扭過頭,將嘴巴湊在了秦子墨的薄脣上,我不敢太用力,像是對着一塊極易破碎的玻璃一樣,小心翼翼得探了過去,生怕那冰涼的氣息消散,我感覺自己像是有什麼力量,通過嘴巴渡在了秦子墨的那邊去。
秦子墨單薄的身體像是漸漸豐盈了起來,那近乎透明的身形也慢慢有了實形,冰涼的氣息漸漸轉化爲微涼的觸感。
秦子墨,你是不是好了一點?
我好愛好愛你,你知不知道?!
我不敢再繼續下去,我怕再吻下去,我就再也捨不得離開他,我掐着自己的手心,提醒着自己要做正確的決定,站了起來,秦子墨拽住了我的手,有了實形的手卻很涼很涼,比平常還要涼,“林潔,別走。”
就像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央求着親人不要拋棄他一樣,那樣讓人心疼,我忍不住落下眼淚。
我撇過秦子墨的手。“我會回來的,你等我。”他卻反握住,牢牢不放,聲音也恢復了過來,帶着微薄的怒意,“我不許!”
我忍不住回頭看他,秦子墨抓我的手,因爲用力,修長的手指骨骼清明,蒼白得泛青了,“林潔,你答應過我,會聽我的話!”
我垂了垂眼瞼,是,我答應過你會聽你的話,會乖乖的,可是,就算你要我離開,就算你不要我了,我都可以接受。
唯獨這一件,不可以,我絕對不允許你出事,我寧願消失的是我,也不願意讓你受這份罪。
我用力得推開了秦子墨,像是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秦子墨虛弱的身體往後踉蹌了幾步,剛剛恢復了一點陰氣的身體,像是支撐不住我的猛勁。過了許久,才勉強站穩。
我迅速轉過頭去,不敢再看,只覺得自己的心口在滴血,疼得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林潔!”秦子墨在身後喊着我,明明是兩個字,清越的聲音裏卻帶着難以承受的疼痛。
慕白滿足得看了我一眼。視線透過我的身體,邪氣的丹鳳眼照應着秦子墨哀傷的面龐,“認清現實吧,她選的是我,無論以前,還是現在,你永遠爭不過我!”
秦子墨沒有回話,可是我卻分明感受到他有多難過,像是心被硬生生撕裂了一樣,血肉模糊,一片破碎。
他痛,我更痛!
我吸了吸鼻子,也終於做了決定,慕白捧起我的面龐。眼裏藏着我不懂得神情,“就算你怨我,恨我,我還是想把你圈在我身邊,先遇到你的人,明明是我!”
因爲這句話,我又忍不住心疼他起來。可是,秦子墨……
我握緊了拳頭,我可以負盡天下人,唯獨他,不可以!
我伸出手,迅速紮在了慕白的心口,手穿透了他的心臟。卻什麼都沒有抓到。
慕白薄脣一勾,鳳眸眯了起來,像是極爲疲倦得閉上了眼睛,“我的心臟在右邊,你抓錯了。我就知道,寧爲玉碎不爲瓦全,這纔是你。”
慕白睜開了眼睛,眸子裏的那個我,是那麼可笑,帶着慌張,他像是看着小丑一樣盯着我,“再一再二不再三!我以爲,你對我,起碼有那麼一丁點捨不得下手,可是我又錯了。”
我以爲慕白髮怒了,要對我出手。
可是,他卻突然得跌跌撞撞得往後退了幾步,我看見,我的血觸碰到他的地方,全像是潑了硫酸一樣,讓他的身體莫名其妙得消失了一塊。
“我的血,對你來說,是毒藥?”
慕白還是那樣瀟灑得樣子,像是毫不在意一樣,“能殺我的,只有你。”
爲什麼?你明明知道,爲什麼不躲?
慕白像是看穿了我的疑惑,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得慵懶。“我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我只知道你要什麼,只要我有,就都是你的,長生是你的,我的命也是你的,小璃,只要你說,我就都可以給你,可是,後來,我後悔了,我不要成全你和他,我不要你再爲他犧牲,這一次,我定要護你安好。”
那個破洞一樣的傷口橫亙在慕白的胸口,跟他那麼不協調,可是,他絕美的面孔上,依舊掛着寵溺得笑容。
我聽到他叫我“小璃。”
閉上眼睛,我竟能將他與我夢裏那個青草陽光般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我叫他“哥!”
不是的,我不是白璃,我是林潔。
我甩着腦袋,不敢相信腦子裏那個涌現的想法,奔向了秦子墨,他幾近透明的身體還是那麼虛弱。
我將他扶了起來,帶着他離開。
什麼慕白。什麼哥哥,我都不要管,我愛的是秦子墨,我只要自己深愛的男人平平安安。
其他人的生死關我何事?我明明是這樣想着的,可是,爲什麼我的心卻好疼好疼,淚水模糊了眼睛。
眼前浮現的,是慕白那張俊美無瑕的臉孔,眸子裏那麼多的憂傷,滿到溢了出來。
我攙扶着秦子墨,眼淚不停得砸在了路上,慕白沒有阻攔我們離開,或許是他攔不了。
他怕我的血,他現在緩不過勁來。
腦子裏浮現的那個畫面,青草陽光少年教着女孩兒畫着什麼符號,女孩子擡起臉,天真爛漫得盯着少年,笑得甜甜的。
“哥,你教了我這個,就不怕哪天我跟你反目成仇時,害了你嗎?”
“那又如何,傻丫頭,就算真到了哪一天,哥也不會對你刀劍相向,只要是你要的,哥都會給你。”
“哥,你真好!嘻嘻,我不會傷害哥哥的。小璃最喜歡的就是哥哥了,叫戀血咒怎麼樣,戀小璃的血,只有小璃的血才能損到哥哥,因爲,小璃在裏面加了對哥哥深深的眷戀。”
原來,煉血咒。是戀血咒。
可是,白璃的咒,爲什麼會傳給林家,她跟林家是什麼關係,而我又跟她是什麼關係?
爲什麼我會有她的零碎記憶,如果我是她,爲什麼那個神祕人說。有一天白璃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