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界陣被人破了,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君臨天下的人,劍眉高挑,迷離的桃花眼盡是凌厲,頎長的身形帶着壓迫性的氣勢。
我該是欣喜的,該是激動的,可是現在,看過了白璃臉的我,此刻正呆呆得在這裏站着,一動不動。
秦子墨盛怒的樣子,即使整個人陰森森的,也好看得如畫裏走出來的人。
秦子墨走到我的身前。一把將我攔入懷裏,我的頭狠狠撞在他的胸口,熟悉的力度,極具報復性得霸道,一股清茶的味道席捲了我。
“我不是讓你,不要亂跑嗎?!”哪怕是動怒,秦子墨清越的嗓音沉沉得還是說不出得好聽,我沒有說話,我不知道說什麼。
我心裏好難受,真相讓人太難過,我好恨,好恨。
察覺到我眼尖的溼潤,秦子墨輕拍着我的背,語氣放柔了好多,一遍遍得呢喃,“找到你了,終於、找到你了……”
那麼愛憐,那麼溫柔的秦子墨讓我怎麼抗拒,可是,我害怕……
他鬆開懷抱,想幫我擦掉眼角的淚,我扭過頭,躲掉了他的動作。
我擡手自己用力擦掉眼角的淚,秦子墨有點驚愕。卻很快恢復正常,“脾氣倒見長,兇你一下,就要跟我慪氣?”
我垂了垂眼瞼,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儘量不要那麼狼狽,擡頭看向秦子墨。“爲什麼是我?秦子墨,當初你爲什麼要接近我,我要聽實話。”
“在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很喜歡很喜歡,傻瓜,你不是一直很想聽到這句話嗎?我喜歡你,喜歡你的笨,喜歡你的愛管閒事,喜歡你的矯情……你知不知道剛纔找不到你的時候,我有多慌!”
你喜歡的是我?見到我的第一眼,就很喜歡,難道不是因爲我長得像白璃嗎?
什麼都可以忘了,卻忘不了白璃,她的臉,她的名字……
“因爲白璃對不對?我都知道了,秦子墨,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怎麼可以讓我愛上你之後,讓我明白那引以爲信仰的光一直都是假的。
“林潔,你們兩個不一樣,你是你,她是她。”
怎麼可能一樣?白璃那麼強大,那麼美,我走的每一步,好像都是她設計好的。
白璃。你憑什麼要主宰別人的人生,你憑什麼輕而易舉就可以得到我所渴望的,你憑什麼毀掉我的人生。
我不甘心,我不要受任何人的擺佈。
白璃,我不會輸給你,我要抗爭,我命由我,不由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魂魄不存!是你逼我,是所有人逼我,你們要我成爲替代品,我偏不,我要比白璃強大,就算是一枚棋子,我也要成爲能顛覆這棋局的棋子。
若能長生在手,還怕逆不了這小小乾坤?
我捂住臉,狠狠得呼吸了一下,轉身對子衿說,我可以帶她去見她要等的人。
子衿點了點頭,說好,並謝謝我幫她找回記憶,讓她重新想起來一切。
我沒有回話。秦子墨察覺到我的變化,站在一旁提醒我,子衿魂魄現在很弱,離開樹體,經太陽暴曬會受不起,所以,最好將她收入戒指來養。
我沒有矯情得道謝或拒絕,只是默默得按照秦子墨的話照做了。
一路無話,我心裏很亂,我沒有辦法接受,我好不容易等到了秦子墨的那句喜歡,可是。卻也清楚的知道,這句喜歡的起因是白璃。
回去後,我將子衿的魂魄放了出來,常土激動極了。
他不停得感謝我們,可等握住子衿的手後,又立馬縮了回來。柔弱無骨的白嫩小手與蒼老與松樹皮的手,握在一起,似乎很不協調。
常土意識到自己的蒼老,子衿的芳華正茂,立刻抽回去了自己的手,背過身去。不想愛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
子衿巧笑倩兮,也沒有了剛纔的迷糊,嬌俏一如當初的模樣,白嫩的小手抓住常土的粗糙的手,“在子衿心裏,常土哥哥一如當年的俊朗。”
“生當復來歸!”
“死當長相思!”
常土按照當初的諾言回來了。而子衿就算死亡亦然相思。
子衿用臉摩擦着常土的皮膚,“我也想變老,這樣我們就實現了當初的誓言,與子偕老。”
我越看越覺得虐心,當初子衿怎麼就會好好的病重呢,明明常土走前還是好好的,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一個會來?
我看向秦子墨,發現他也在看我,我垂下了頭,我明明下定決心如果活着出來,一定要好好珍惜秦子墨的。
我明明告訴自己只要他在我身邊就夠了,可我還是忍不住想慪氣。白璃,就像一根刺,早就紮在我的心裏,一碰就疼,直到現在,一下子爆發。
我頂着她的臉。到底是巧合,還是故意的?
小七想拿走的不是我的臉,而是白璃的。很早很早之前我就該意識到了,可是卻不想承認,以爲自己這樣就可以忽略了,可是。在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我承受不起了……
常土和子衿十指相扣得握在一起,佝僂着背的老爺子跟小家碧玉的女孩子應當是不怎麼和諧的畫面,可是,兩人相擁的動作,還是讓我忍不住鼻子發酸了。
突然的。我發現他們兩個人的影子在變淡?難不成完成心願了,他們要去投胎了?我趕緊追問戒指的下落,光顧着感動,竟然差點忘了正事,我真是沒出息。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是你的就是你的,別人搶不走!”
常土說完最後一句話,就跟子衿徹底消失了,我撲上去“慢着!”卻什麼都沒有抓到!
這是被神算子給傳染了吧?
雲裏霧裏得打啞謎,繞上文言文了是吧?
是你的就是你的,這裏是指戒指。還是也指別的東西,比如,秦子墨?
常土和子衿一起投胎,下輩子會在一起嗎?人如果真的有下輩子,這輩子沒機會走走完的白頭偕手,下輩子是不是可以走下去?
我和白璃到底是什麼關係,我會不會有那麼一點可能是白璃的下輩子。
呸,我們兩個人除了臉,根本沒別的地方相似。
站在秦子墨的身邊,我下意識得就脫口而出,白璃是一個怎樣的人。
“林潔,過去,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我看向秦子墨,他灼灼得望着我,桃花大眼裏滿滿當當都是我一個人。
我只是怕那個過去並沒有過去。
秦子墨默默得牽起我的手,發現我沒有掙脫,清越的嗓音盡是堅定,“林潔,一開始,我確實因爲你的臉想靠近,想佔有,可是後來,你成爲了我的一味毒,我心甘情願得飲下,我很確定,你不是誰的替身,你就是你。”
我用力握緊拳頭,指甲紮在手心裏,卻及不上心的疼痛,“如果白璃回來了,你還會這樣想嗎?”
“我不會爲任何人放棄你,我發誓!等熬過你22歲的大關,我就帶你去一個誰都找不到我們的地方。什麼都不再過問,什麼都不管了。我保證,我要的是你。”
秦子墨抱着我,一遍遍得承諾。我回想着過去的種種,心裏好難過。
我明明應該理智一點,可我還是回抱了他,我好不容易明白了光的美麗,怎麼可能甘心放手,剛纔在隱界陣的時候。我好慌,我怕再也看不見他,再也抱不到他,再也聞不到這股令我着魔的清茶香。
不管秦子墨對我是不是真心,只要他還願意對我好,我就應該牢牢抓住。
誰也不能把他從我身邊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