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說我老爹是個能掐會算了不起的人物,如果他活着的話,年紀也是40上下,可是神算子戴着面具,我沒辦法將他與父親的照片重合。
神算子今天下午不惜爲我折壽算命,他真的是我父親嗎?那他,爲什麼不與我相認?
神算子,神算,要把自己親生女兒也要算計進去嗎?還是有苦衷?
這一路,我走得太艱辛了,還好,我身邊有秦子墨的陪伴,他捏了捏我的手,讓我感覺到他的存在。
而老爺子也等不及了,直接喊了起來,“我只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我不信她會負我,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我不信她忘了。”老爺子說到後面,捂住臉抽泣起來。
情,說到底還是爲了一個情字,堪不破,放不下。
我看向秦子墨,他朝我點了點頭。
我答應了老爺子,他向我們感謝了幾句,並告誡我們,他還有七天時間,到時就要去陰間報道了,但是魂體脆弱,可能拖不了那麼久,希望我們抓緊時間……
時間緊迫,我直接走近老爺子,問他有關夫人的特徵以及他倆當初分開的事。
聽到我說的夫人二字,老爺子空洞的眼神立馬浮現出神采,面色也有點回光,整個人柔情了不少,看來,不管過了多久,提到愛人,還是會讓一個人如年少時心動。
老爺子彷彿陷入了回憶,可就在他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我的眼睛竟然清清楚楚得能看到此時閃現在他腦海中的那張嬌俏可人的臉,我忍不住驚奇得打斷了老爺子的話。
這就是慕白送我的本事?算是開了天眼?可以看到鬼回憶的畫面,不用殺戮解決,而是去了解他們內心的渴望,幫助他們去完成心願,超度?
慕白那麼張揚狂傲的一個人,嘴上喊着誰擋我,我就殺了誰,可是,內心卻如此柔軟,還是說,他知道我不喜歡殺戮,所以送了適合我的本事。
我還在繼續分析中,卻發現老爺子正在問我怎麼了,我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於是直接告訴他,我可以看到他回憶的畫面,剛纔有點走神,現在沒事了。
老爺子深深得看了我一眼,盡是讚賞,像是在說,這女娃確實有本事,自己果然沒找錯人,對這事更加有信心了。
老爺子繼續了回憶:
當初的老爺子也算是一表人才,俊朗非凡,他的夫人很漂亮,柳葉眉,眉尾一粒紅痣更添風韻,大大的杏仁眼,無辜可憐,高挺的鼻子,小巧的紅脣,當真楚楚動人之狀。
可女子偏偏又活潑靈動,那一抹調皮更是讓她顯得更加嬌俏,一聲聲的“常土哥哥”真是讓人心都要化了。
郎騎竹馬來,繞牀弄青梅,兩人宛如天作之和般配,如膠似漆的恩愛。
……
可是,像是太過於恩愛,惹得老天爺也嫉妒了。
常土必須離家,做的事雖然有一定危險,但對性命並沒有多大威脅,臨走前一晚,皎潔月光下,他抱着女子,撫弄着她額前的秀髮,信誓旦旦得承諾,“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子衿,等我。”
無論是活着,還是死了,他一定會回來。
伴你左右,聊慰相思。
子衿生性調皮,捏着男子的臉,一臉爛漫,“我纔不稀罕什麼長相思,若你死了,我便改嫁,非把你氣活不可!”
常土寵溺得把她帶入懷中,捏着女子的鼻子,淺而輕笑,“你呀、”,僅僅兩個字就是說不盡的柔情。
……
幾個月後,常土火急火燎得回來了,他哪裏能料到事情需要這麼久,甚是想念家中可愛的妻子,步伐那麼快,帶着迫不及待了,他邊走邊喊“子衿!子衿……”
常土此刻是有些疑惑的,如果換成平常,子衿一定早就衝向他的懷裏了,怎麼會是這個反應。
常土一進入內堂,看到以前侍奉夫人的丫鬟,立馬一把抓住,“夫人呢?”一邊問一邊張望,急切得想要看到心尖上面的小女子。
丫鬟哆哆嗦嗦的不敢作答,常土已經不耐煩了,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以至於一向溫文爾雅的他,正用力抓着丫鬟的胳膊,並喊了起來,讓丫鬟快點說話。
丫鬟切切諾諾得不敢看向常土的臉,支支吾吾的開口,“夫人、夫人……她改嫁了。”
常土一下子愣了,難以置信,發瘋般抖着丫鬟,“你說什麼!胡說!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夫人,夫人……改嫁了,她說……她在臨走前跟您說過了……”
常土一下子將丫鬟推開,不知道是在對別人說話,還是對自己說,一遍遍得重複,“我沒有死,我沒有死,你怎麼就能離開我……”
說完,常土大吼起來,“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他跌跌撞撞得走回臥室,想起曾經的一幕幕:那時,他向子衿求親時,她說”你是年少的歡喜。”
喜歡的少年是你。
“什麼喜歡,什麼執子之手,都是假的。”男子苦笑一聲,“生當復來回,死當長相思。”
後來,常土把家裏的人全都趕走了,成天與酒打交道,麻痹自己。
常家日漸衰落下去。
可是,午夜夢迴,全都是子衿的巧笑倩兮,一顰一笑,皆刻在了骨子了,忘不了,放不下。
到了什麼程度呢?常土想原諒,只要她可以回來就好,於是,散盡最後一點財力去尋找女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尋不到,沒有一點蹤跡……
直到他越來越老,沒有另娶他人,沒有子嗣後代,於是,後來收留了一個流浪孩童,一方面因爲他一個人多年來太寂寞了,一方面常家的使命他不能忘,戒指要繼續傳下去,不能中斷……
常土越來越撐不動了,直到有個黑衣面具男子讓他繼續等下去,有一林姓女子會幫他完成心願,不僅如此,他還有機會看自己夫人一眼。
常土原本是不信的,可是,面具男又提到了戒指的事,他們常家世代守護的土屬性戒指,到他這一代就完成了使命。
因爲這個林姓女子就是他們常家要等的人,到時他交還戒指,女子還會完成他的心願,算是對常家的回報。
面具男的一番話,常土還留着疑惑,但是,他快等不下去了,他只能祈禱男子的話是真的,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況且,他真的很想再見自己夫人一面,面具男的話,正擊中了常土的心,他除了相信,沒有別的辦法。
“你們會幫我的,對吧?!”老爺子急切得對着我和秦子墨開口。
我握緊秦子墨的手,向老爺子點了點頭。
神算子既然說我可以做到,我應該是可以的吧?
我幫他,不僅爲了戒指,也算是爲了這段令人唏噓的故事。
我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覺得子衿不會負了常土,我是女人,我明白女人的想法,她的喜怒哀樂都是爲了常土而綻放,眼裏的柔情,嘴角上的笑,每一點都不會說謊。
她改嫁,當初迫不得已,有別的原因?
不到七天的時間,我們現在必須抓緊了。
常土現在已經很老了,魂魄也很虛弱,不能接受暴曬,因此,我大概跟黑帽男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類似注意陽光等等,並讓他這幾天負責我們的伙食和住宿。
黑帽男知道我們是能人,說話自然有我們的道理,於是,擦了擦眼邊的淚水,並給我和秦子墨安排了一間房,然後,去廚房做飯了。
這裏挺小的,本來就沒幾個房間,再加上我跟秦子墨的關係,秦子墨的佔有慾,黑帽男也是看得夠清楚了,所以問都沒問就直接安排了一間房……
現在的我顧不上矯情,抓着秦子墨的胳膊就往臥室裏衝。
一進去,我問秦子墨的想法,他卻拉着我的手往牀上走。
“幹嘛啊你!”
秦子墨把我帶上牀,我不解得看向他,卻聽到他說“你剛纔強撐眼皮的樣子,別以爲我沒看到。”
秦子墨一邊說,一邊給我脫鞋子,然後將我放平,而他拖着下巴,蹲在一旁看着我,“這事急不得,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萬事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