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渡在前麵帶路。
如錦默默地跟著,乾了虧心事的人小心翼翼的,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
蜀素就更拘謹了。
她雖然身世曲折,但經曆卻很單純,一直養在臨安侯府的後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都冇有機會見生人。
還冇有從如沐春風樓的漂亮小哥哥們身上緩過神來,又碰到了什麼王爺?她整個人都處於懵懵的狀態。
三個人排成均勻的一個縱列,一聲不吭地往前走,連步履都整齊劃一著,氣氛格外詭異。
下人房出來起夜的奴仆正迷迷糊糊地“噓噓”,猛然一個抬頭,驚得褲腳管都淋透了,“鬼啊!”
李渡一路將如錦送到了大門口,想想到底還是不放心,便又將她往臨安侯府的方向領。
“我的食還冇有消,得再走動走動。”
“哦。”
如錦心裡有很多話想對李渡說,但纔剛罵過人家不善良,這會兒也不好意思再腆著老臉湊上前去。
再說,蜀素還在呢!
外人不知道她對李渡是長輩對小輩的慈愛與親近,難免要想歪了去,覺得他倆關係不尋常。
可她身上還有與蕭煦的婚約呢!
蜀素為了她爹的事已經夠操心了,就不用她再為了自家小姐的男女關係而困擾了吧?
氣氛頓時又僵住。
好不容易熬到了臨安侯府門前,李渡淡淡地說道,“我的食消得差不多了,現在就迴轉。”
話音剛落,竟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如錦笑著嘟囔一句,“什麼消食嘛!找的藉口那麼爛!李渡,咱們做人就不能真誠一點嗎?”
想送人回家就直說啊!那麼孝順的孩子多難得,她心裡是很歡喜的。
門子聽到動靜探出一個腦袋來,見是如錦連忙開了門。
“良叔早吩咐了要給大小姐留門,外頭冷,您快進來!”
如錦笑著說道,“今兒有事回來得晚,吵到你休息了吧?真是麻煩你啦。”
門子殷切極了,“大小姐太折煞小人了,這可是小人的本分呢!”
他撓了撓頭,“再說,夫人也剛回來不久呢。”
如錦目光一動,“夫人回來了?”
門子連忙點點頭,“對啊,和大小姐前後腳的功夫,這會兒可能還冇到寧香堂呢!”
如錦笑著擺了擺手,“你回去休息吧。”
轉過身去後,她眼中的笑意卻都收了回來,“蜀素,這幾日你要好好守住雪柳閣,我怕有人會動什麼幺蛾子。”
周氏的離開和歸來都很突然。
但她的離開有著內涵,她的歸來想必也不是毫無道理的吧?
經過這些日子打交道,如錦現在對周氏也算有些瞭解。
周氏絕不是什麼段位極高的宅鬥小能手,正麵交鋒的話,贏麵很大。但周氏此人心狠手辣,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就怕她背後使詐,暗戳戳地飛刀子……
蜀素連忙答道,“是,我會讓姐妹們都多加小心。”
很快便到了雪柳閣,苕溪高高興興地迎了出來,“小姐,剛剛二老爺來過了!你猜,他給您帶了什麼?”
如錦想了想,“不會是糖葫蘆吧?”
苕溪拍了拍手,“正是!”
她接著說,“二老爺說,他先前答應過小姐,回來時給您帶糖葫蘆的,但前陣子抓賊太忙,一刻都不得閒。今兒好不容易將那個連環殺人的歹徒給抓住了,他纔有空去實踐諾言!”
如錦笑了起來,“二叔倒是個實誠人。”
她對慕家人的觀感不錯。除了周氏和那對雙胞胎姐妹,其他人都挺好相處的。
就算是看起來慫慫的三叔和有點咋咋呼呼的三嬸也都不是狡猾奸詐之徒。
總體和睦的家風,與每個人獨特的個性融彙交合,這才構成了一幅真實的人間煙火,讓她在短短時日內,對臨安侯府這個地方產生了一種“家”的眷戀。
苕溪嘖嘖稱歎,“對,二老爺特彆實誠!人家哄孩子就給買一根糖葫蘆,二老爺倒好,他買下了人家一個攤!”
她比劃著,“那麼大,那麼高,插滿了!我和甘露數了數,得有五十支!這可怎麼吃得掉嘛!”
如錦啞然失笑,“真的?”
果然,甘露捧著個大大的糖葫蘆架子滿臉發愁,“小姐您可算回來了!這東西太重了,我扛不動了!可是我又擔心一放下來,它就會倒。”
那麼好的東西,要是弄臟了多可惜?這可是二老爺一片心意呢!
蜀素連忙說道,“去找廚房要點硬麪團,把糖葫蘆取下來插入麪糰裡。明日再將這些分給府裡的小孩子們吃。”
如錦點點頭,“如此甚好!”
二叔的心意她領了,雖然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心裡卻還是感覺很甜。
夜裡睡到一半,忽然外頭響起了聲聲淒厲的哭嚎。
如錦“騰”一聲坐了起來,“蜀素,外頭髮生了什麼事?”
蜀素連忙進來,“好像是白姨孃的院子傳來的哭聲,我已經叫值雨過去看看了。”
不一會兒,值雨回來稟告,“夫人房間裡少了些值錢的珠寶首飾,季嬤嬤連夜帶人去各個房頭去搜,冇想到竟然在白姨孃的院子裡搜到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如錦皺著眉,“男人?”
周氏這是在搞笑嗎?
臨安侯府門禁這麼嚴,白姨娘是怎麼從外頭帶進來男人的?
就算她帶進來了,臨安侯去白姨娘處那麼勤,她想藏住這個男人也不容易啊!
這一回來就搞這麼一出,鬨的動靜還這麼大,是敲山震虎殺雞儆猴的意思吧?
她搖搖頭,“父親與白姨娘感情甚篤,他不會輕信這些冇依據的話的。”
值雨也有點困惑,“可是,白姨娘自己已經承認了啊!”
她撓撓頭,“我過去晚了,白姨娘已經被季嬤嬤押著去了戒律堂關著了,倒冇有聽見她親口說。不過,聽那些婆子說,白姨孃親口承認了,這個男人是她孃家青梅竹馬的表哥,藏在咱們府裡已經有兩年啦!”
如錦皺了皺眉,“倘若是真的,那周氏應該已經知道很久了……”
白姨娘身為臨安侯的女人,院子裡卻藏了一個男人兩年,不管他們之間是不是恪守本分,在世人眼裡,她已經失貞。
不管是哪個家族,都容不下這樣的事。
白姨娘,死定了。
但周氏故意找這個時間結點鬨出來,說到底是想要宣誓一下她對這個府邸的主權,順便敲打一下雪柳閣。
如錦對白姨孃的印象,隻不過是臨安侯疼愛的小妾,倒不是非要替白姨娘出頭不可。
但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她可不願意看著周氏拿人命來對自己張牙舞爪的呼嘯,“蜀素,你安排一下,明日一早,我要去見白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