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如錦又帶著值雨去了一趟富貴樓。
後院的雅室裡,她將一大早臨安侯讓良叔送來的一匣子銀票儘數交給了盧安。
盧安連忙推辭,“小姐您這是乾嘛?富貴樓生意不錯,我這兒不缺錢花。”
雖然幾經波折,富貴樓落到了他的手裡。但這原本就是慶陽郡主的產業,他一直都隻是替郡主代掌罷了。
如錦笑著說道,“以後你替我做事,需要用錢的地方多了。這些你先拿著,重振金甲衛就請你多費心了。”
她頓了頓,“今日我來找你,是有三件事。”
盧安神情恭敬地道,“小姐但請吩咐。”
如錦抿一口茶,“昨日東山圍獵的事你聽說了嗎?”
酒樓茶肆是最容易傳播訊息的所在,富貴樓裡,昨夜便有客人談及此事。
盧安連忙點頭,頗有些驕傲地說道,“小姐騎射雙絕,救下公主贏過孔侯,原本就不是難事!”
如錦輕輕地笑,“但一個養在宿州老宅被奶孃拉扯大的失寵小姐會這些,卻太惹人注目了。”
一秒記住
她目光微凝,“小杆子,你儘快找幾個可靠的人去一趟宿州,務必要將此事遮掩得天衣無縫。”
盧安忙道,“是。”
下一刻,他又小心翼翼問道,“那是否要將奶孃送走?”
如錦搖搖頭,“奶孃身患重病,在我離開宿州前就已經臥床不起了。這麼多天過去,也不知道她的身子能不能熬得住……恐怕……”
春香說過,奶孃很早之前身體就已經很差了,因此時常給侯府去信想請臨安侯派人將慕大小姐接回京都城。
這些信,卻都石沉大海,不是被管家扣下了,就是被李嬤嬤撕碎,從未到過臨安侯手裡。
奶孃吊著最後一口氣,終於等來了京都城來的馬車。
慕大小姐臨走時,奶孃雖然還活著,卻隻剩下一口氣了。
她心上突然湧上一股哀傷,“你叫人去探探奶孃的情況。倘若她還活著,替我捎句話去,說我現在很好讓她放心。倘若她已經冇了,替我去她墳前拜一拜。”
盧安點點頭,又問,“那管家該如何處置?”
如錦笑了笑,“留著。”
她目光裡閃過微芒,“總要給周氏留點念想,這遊戲纔好玩。”
盧安忙道,“是。”
如錦接著說道,“我要你做的第二件事,是幫我留心一下燕國人的動向。”
盧安道,“燕國人倒是時常來富貴樓吃飯,二樓天字號包廂一直是他們在用。他們時常高談闊論,從不避人,隻不過……”
他無奈地撓了撓頭,“他們說的家鄉話,嘰裡咕嚕的,誰也聽不懂……”
好歹是在慶陽郡主身邊當過差的,盧安的敏感度還行。
當燕國人第一次出現時,他就留了心。奈何人家說的鳥語太難懂了,至今他都一無所獲。
如錦點點頭,“下次他們再來,你派人知會我一聲。”
盧安恍然大悟地嚷起來,“對啊,我怎麼忘了郡……小姐能聽得懂那些!”
當年燕國九皇子軒轅遲對慶陽郡主一見鐘情,在京都城流連了半年,對郡主可謂是癡纏。礙於兩國邦交,郡主也隻能客客氣氣與軒轅遲騎馬射箭喝茶看戲逛青樓……
雖冇有做成一對,嬉笑玩鬨中竟成了朋友,還連帶著學會了他們燕國人的官話和密語。
盧安忙道,“三日後,好像是燕國使節團一個統領的生辰,前兩日燕國人就來定了位置,讓我將整個二樓騰給他們。”
如錦低聲笑,“提前五日訂座,這個統領想來地位不低。好,那日我一定早早過來,你替我安排一下。”
她頓了頓,“還有第三件事。”
盧安睜大眼睛問,“啥?”
如錦道,“你幫我去城南賃一所小宅子,打掃乾淨,過些日子我會送過去一個人。”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她又如同上一回那樣打包了酒菜,與值雨一併踏入了采蝶軒的大門。
塗老闆有些意外,“慕大小姐怎麼來了?”
今兒王爺不在,也冇有提前知會過慕大小姐要來,難不成是又來給他送生意的?
嘖嘖,怪不得說賺富貴人家女眷的銀子容易,這纔沒幾天,已經買了他好幾套衣裳了!
如錦笑著說道,“上次的那兩套男裝都很合身,比著那個尺寸,還請塗老闆再給我做幾身。”
她隨意指了幾套樣式,“這個,這個,這個,這個,各式都來一套。加緊加急的話,三日能做好嗎?”
塗老闆掰了掰手指,“三日似乎有點……”
來不及三個字還未說完,他猛然瞥見慕大小姐射來一道分外淩厲的目光,身子一抖,頓時改了話風,“來得及,來得及!”
加班加點再雇人手也得來得及啊!
如錦這才滿意,“那你就記好了,三日後的這個時辰我來取衣裳。”
她讓值雨付了錢,又留下一提食盒,“這個給你主子吃。”
塗老闆恭恭敬敬送了慕大小姐出去。
他回到店裡,聞到食盒中源源不斷冒出來的香氣,忍不住打了開來,“這麼多呢!這涼了可就不好吃了吧?主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要不我還是先替他吃了吧?免得浪費……”
“咳咳……”
屋梁上傳來沉悶的低咳,“我勸你最好不要。”
塗老闆嚇了一跳,捂著胸口罵道,“你個死蒙恩,你不是跟著主上去辦事了嗎?怎麼躲在上麵嚇人?”
獨眼蒙恩哼了一聲,“主上料事如神,怕你要乾對不起他的事,所以叫我在店裡看著你!果然!”
他唾棄地看了塗老闆一眼,“你居然想要偷吃慕大小姐送給主上的東西!”
塗老闆氣得不輕,“我這是怕浪費!這些東西涼了就不好吃了,主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蒙恩鄙夷地說道,“好不好吃,那也是主上的東西,主上說了算。我和你打個賭,就算這東西凍成了塊,主上也一定把它們吃個精光!”
塗老闆“切”了一聲,“打賭就打賭,你說賭什麼?”
他嘀咕道,“你以為主上是傻了嗎?這麼喜歡吃不會去隔壁熱騰騰地買一份?非要啃涼的?咱們又不是冇有這個條件!”
蒙恩一把從梁上翻了下來,笑嗬嗬地伸出手去,“就賭你脖子上的大金鍊子,我瞧著挺威武霸氣的,適合我!”
塗老闆哼了一聲,“看上了我的大金鍊子呀,也要看你那小細脖子有冇有命能戴上它!”
他一把揪下大金鍊子,“哐當”一聲往桌上一放,“賭就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