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連忙也蹲了下來，“小姐，小姐，我，我......”

除了說這些她再也不敢說一句話，唯唯諾諾，邊說還邊看着蔣雄，我的那個劊子手父親，前一刻，我還在心裏想我沒有辦法恨他，多麼諷刺？

我不想看清楚那一刻她的眼神在傳達着什麼訊息，我只管抱着她的腿哀求她，“王姨，你要救救我媽媽，你要救救她！”

王姨一直都不敢動，除了安撫我之外再也不敢多做一個動作。

而蔣雄，站在一邊不吭聲，冷眼看着我們。

我知道求王姨不管用，所以我爬到了蔣雄面前，我哭得淚眼模糊，“爸爸，求求你救救媽媽？求求你？”

蔣雄突然發火了，從來沒發火的蔣雄突然一把甩開我，指着不遠處躺着的梅音大吼到，“她不是你的媽媽，你的媽媽是你面前這個女人，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就沒有再瞞着你的必要了，好好看看清楚。”

我愣了，什麼意思，難道不是我的母親就得死嗎？就不值得我同情、哭泣嗎？看着眼前這個曾經慈祥溫暖的爸爸，我冷冷的打了一個寒顫，這就是我的親生父親嗎？

我轉頭看向王姨，她低着頭不敢看我。

“擡起頭來，讓女兒好好記住你！”

蔣雄突然一聲大吼，我跟王姨都嚇了一跳。

王姨慢慢得擡起了頭，但是眼裏的受傷意味是那麼濃烈。她一定也很委屈吧，我這個知道了一切的親生女兒不但威脅她，還那麼不顧她感受得在她面前表現我的愛，對我的另一個媽媽的愛！

看着這樣的眼神，我突然很想笑，我不但這麼想，我還這麼做了。

王姨愣了，不解的瞅着我。

我再也沒有理他們，擦乾眼淚，轉身走過去想要解開捆住梅音的繩子。

“你要幹什麼？都告訴你了，她不是你的親生母親！”

一聲暴喝，蔣雄衝了過來，“啪”一聲，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巴掌就那麼清脆得印在了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剛剛逼回去的眼淚就那麼再次淌了下來。

“你幹什麼？你敢打她，我......我.

.....我我跟你拼了！”

王姨立刻衝了過來，擋在我跟蔣雄之間，狠狠得瞪着蔣雄。

“反了你了！”

蔣雄大概沒想過那麼溫順的王姨有一天也會朝他吼，威嚴第一次被挑戰了，眼睛瞪的老大，順手就抄起了地上的鞭子。

王姨不但沒躲，反而往前走了幾步，“你打啊，你打吧！大不了我也一死，你一個人獨活吧！”

王姨不知哪裏來的勇氣，一步步緊逼蔣雄，但是蔣雄卻猶豫了，舉起的鞭子遲遲沒有落下。

突然有點兒心寒，果然是不一樣呢！蔣不離是蔣雄的掌上明珠，我卻從小就被拋棄；我的母親爲了愛情賭上了所有一切，甚至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被氣死，到頭來還被打成這樣，而面對王姨，蔣雄的皮鞭遲遲沒有落下......

當年，我的母親到底有多麼勇敢？能一面承擔着喪父之痛，一面又承擔着女兒被拋棄之痛？她到底是怎麼撐到今天的？看着他們在她的面前歡笑，養着他們的女兒，她的心到底有多大？是什麼能讓她一直撐到現在？

是我吧！

我慢慢解開捆着我母親的繩子，我看見她朝我笑了，笑的那麼美，我也裂開嘴笑了，如一個愚頑的孩子般。

“媽媽，我們走。”

雖然以往叫過很多次媽媽，可是都沒有這一聲媽媽飽含的情緒深，梅音費力的擡頭，然後費力得看了我一眼，虛弱得說道，“好。”

“你扶這個賤女人幹什麼？就是她毀了‘杜氏企業’的！”

我轉過頭，第一次用很不好的口氣問我那個恨的牙齒咬的緊緊的父親，“賤女人？原來您對跟您同牀共枕這麼多年還爲您生了一個孩子的女人就是這麼看待的！”

我看見正在跟蔣雄對峙的王姨也擡起了頭，有些不解。

“哼，女兒？她生的孩子跟她一樣沒用，對家族沒有任何幫助！”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看着蔣雄說這句話時毫不在乎的面容我終於明白原來一直以來都是我一個人在自作多情！我的親生父親真的是一丁點兒都沒有想過他的那個被拋棄的女兒。

我看見媽媽的眼角又滲出了眼淚，那些眼淚流到傷口上，一大片紅紅的印痕。我知道，她肯定很傷心，當年一定很痛！

“所以，你就將你的另一個女兒扔給了人販子，你就那麼討厭她嗎？”

面對我的咄咄逼問，蔣雄明顯愣了一下，但是隻有一下，他立刻回過神來，“那也是這個女人自找的！”

他的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我的心也開始碎成了一片一片，再也拼湊不完整了......

這樣的我還有什麼資格那麼堅定得告訴叶韻，我一定會還她一個全新的莫少棋？

我扶着梅音慢慢走出蔣家大門，走的時候我告訴蔣雄，“不如你將你現在這個女兒也拋棄吧！她對於有這樣的父親感到可恥！”

我聽到蔣雄在後邊咆哮，王姨使勁兒攔着他。

看着守門的那兩個威武的大獅子，我苦笑，幾個月前，我用一個陌生人的皮囊走進了這個大門，幾個月後，我還是用這幅皮囊走了出來，但是，心境卻變了，我再也不是跟這個家庭毫無瓜葛的外人了，但是我的心也開始沉重了。

我想要招手攔出租車去醫院，卻被梅音制止。

“離兒，就陪媽媽走一會兒，媽媽的身體自己知道，不礙事的，你爸爸哪有那麼狠心。”

看着她堅持的樣子，我心一軟，就答應了她，陪着她沿道路走走，如果，上天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想我絕對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的！我怎麼那麼輕易就相信了她的話？很多年以後常常午夜夢迴，我都會自責難眠，淚打溼枕頭。但是，人生難買想當初。

我扶着她，她身體的整個重量都在我的身上，她走一步就微微停下來喘幾口氣，她一直不停得跟我說話。

“不離，其實媽媽也是很幸福的，不要恨你爸爸，他沒有那麼狠心，媽媽唯一對不起的就是你的外公跟我的川兒。”

看着她又要流淚，我使勁兒點頭，“嗯，我不恨爸爸。”

“不離，你說媽媽能不能再見到我的川兒？”

我突然覺得有點兒奇怪，似乎有點兒不對勁，但是我覺悟的有點兒太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