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會變得。
畢竟人終究不是個體。
在社會上，棱角分明的那些人，日子終究過的不是那麼如意，也就是說，最終，人都會變成適合在社會上活下去的樣子。
洪濤好歹也是掌握着十多家網吧的人，說句不中聽的，黑白兩道的人，他都要去接觸，所以變化比較大，也是很正常的樣子。
“抽菸不？”
白青從兜裏掏出煙盒來，遞到了洪濤的面前。
這還是剛剛爲了招待小麻哥特意買的，畢竟小麻哥大煙囪的名號，可是盡人皆知。
“呦，熊貓呀~”
洪濤驚訝的喊了一聲，猶豫了一下，還是從白青手中抽了一支，然後自覺地跟白青一起走到了網吧門外，這纔拿出打火機點上。
他也知道白青不怎麼喜歡聞煙味的習慣，所以自覺地離着白青遠了一些。
“有陣子沒見您了，滬海那邊怎麼樣？”
洪濤愜意的吸了一口，感受到絲絲的煙霧浸潤到自己的肺裏，讓他有種頗爲舒爽的感覺，緩緩的吐出，然後才主動對着白青開口問道。
“還行吧，就那樣，你也知道，我上學，就是爲了陪媳婦兒~”
白青毫無形象的在門口那裏蹲了下來，直言不諱的說道，在洪濤這樣的老下屬面前，他更是直接稱呼蘇靜爲“媳婦兒”。
對於蘇靜，洪濤當然不會陌生。
“最近網吧的生意，不太好乾了啊！”
頓了一頓之後，白青又忽然感慨般的說道。
聽到白青的話，洪濤忍不住沉默了片刻，然後又深吸了一口煙，許久之後，纔有些悶悶的對着白青說道：“老闆，我……”
看起來，洪濤好像是想要對着白青解釋些什麼。
只是他還沒有說完，白青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放心吧，我不是過來興師問罪的，關於網吧的收入情況，我早就有所預料了，現在個人電腦越來越普及，網費越來越便宜，買不起電腦的人漸漸少了，所以網吧的優勢正在慢慢的萎縮，所以上機的人少了這是很正常的現象！”
白青當然知道洪濤心裏想的是什麼，或許在大多數人的心中，自己忽然出現在這裏，就是因爲這段時間上繳的營收減少的事兒吧。
或許洪濤覺得，在白青的心中，是自己貪污挪用了收入。
所以他有那麼片刻的心寒和悲哀，但是還是想要對着白青解釋。
然而，還不等他解釋什麼，白青就已經說出了那樣的一番話。
聽到白青的那些話，洪濤原本有些心寒的情緒，頓時一下子好了不少。
“老洪，你有沒有想過，換個崗位？”
洪濤還沒有說什麼的時候，就聽到白青又有些突然的開口問道。
白青說的太過於突然，以至於洪濤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就那麼蹲在那裏怔怔的看着白青，連正在抽着的煙都忘了，長長的菸灰慢慢的掉在地上，跌成數瓣，一如此時洪濤的心。
“老闆，我……”
好一會兒，洪濤纔看着白青，想要說些什麼，眼神當中明顯帶着幾分壓抑着的情緒。
但是他又不知道該如何來說。
他總覺得，剛剛白青所說的，也許只是在說一些安慰他的漂亮話而已，他的核心，還是想要將自己從網吧這邊調離。
在白青開口的一瞬間，他腦海當中第一個浮現出來的，便是“杯酒釋兵權”的典故。
剛剛還有所安慰的心，再次變得有些冰涼起來。
想想自己這兩年來所付出的那些，洪濤不由得在心中爲自己覺得有些不值，甚至對於白青，也是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怨言。
一時間，他真的是有種心累的感覺。
“老洪，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在爲你考慮，現在網吧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而往後的日子則是一年不如一年，這兩年我從網吧賺的錢已經夠了，而且跟遊戲那邊比起來，網吧這邊的利潤，實在是不算什麼，所以我老早之前，就有想將網吧脫手的意思，而你是跟着我的老人了，這兩年又幫我管着網吧這一攤子事兒，可以說，我現在的事業裏面，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也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網吧賣了，必須得安頓好你，畢竟你也是有功之臣……”白青看了洪濤一眼，又緩緩的開口說道。
聽到白青的話，洪濤又覺得自己剛剛是誤會了白青，原來自己想的，跟白青想的並不一樣，於是心裏又再次變得熱乎起來。
原來，他不是不相信我！
不過，僅僅只是高興了片刻，他的心卻又再次沉到了谷底，因爲他又想到了剛剛白青所說的，網吧要賣掉了。
雖然當初開網吧的資金是白青提供的，但是這裏面，機器是他整理好的，門面也是他租下來的，現在錢塘這邊的網吧局面，是他一點一點打拼出來，可以說，這兩年，他在心中傾注了無數的心血。
就這麼賣了的話，他還真是有些捨不得。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狠狠的抽了一口煙。
好一會兒，他纔將手中的菸蒂丟在地上，然後擡起頭來，認真的看着白青：“老闆，你這些網吧，想要賣多少錢？”
“嗯？”聽到洪濤的話，白青下意識的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就聽到洪濤就彷彿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對着白青道：“我想買下來，畢竟現在的局面，是我一手弄出來的，就這麼賣了，真的是捨不得……”頓了一頓，他臉又有些漲紅的對着白青道：“當然，我這會兒一時半會兒也沒那麼多錢，不知道您能不能允許我先拿上一部分，剩下的我每年還一點兒，請您相信我，我一定會全都還上的，對了，可以按銀行利率來計算利息……”
說到這裏，洪濤看向白青的目光裏，滿滿都是希望。
然而下一刻，洪濤的心卻是有些絕望，因爲在他的注視當中，白青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老洪，這些網吧，誰接手都可以，但唯獨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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