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敬抱在一起，就覺得腦子暈沉沉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棺材被人撬開了。原來人死了以後被撬棺材是那麼讓人厭惡的事。

眼睛適應了光亮以後，黃老闆正一臉猥瑣地看着我和王敬。王敬輕呼一聲，原本被她抱着的小女孩也不見了，連骨頭都沒有。

“她本來就屬於過去，你們帶不回來的。”黃老闆似乎知道我們發生了什麼，“找到讓付九活過來的辦法了嗎？”

我和王敬的臉色都鐵青着，雖說是經歷了過去，但是那些都是不想再回憶起的事。

“知道了。”我一刻也不想多待，把王敬拽出棺材，棺材旁邊還放着我的揹包。我背起揹包拉着王敬就要走，黃老闆抽着煙喊道：“下次來我給你打折。”

走出棺材鋪我掏出手機一看，還是我們出來那天，還是早上。

“付九怎麼辦？”王敬皺着眉頭看着我。

我心裏有數，之前許薇不就給過我一顆心來着？到手的鴨子不要白不要，反正是給付九用的又不是我用的。

我和王敬回到我宿舍，方林和方海正給付九噴香水呢，香水味混合屍臭味，就連老三都捂着鼻子。

老三見我回來有點意外：“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纔出去不到倆小時啊。話說回來九哥有救了麼？聞這味都快爛了。”

我從揹包裏拿出來許薇給我的小盒子，看見小盒子王敬眉頭一皺，伸手就要搶：“你這是哪來的？怎麼沒告訴我？”

“先救人要緊，之後的事我會告訴你。”我把盒子打開，那顆玲瓏的心臟我生怕不小心掉了摔碎了。掰開付九的嘴，一股屍臭味薰的我直噁心。我把那心臟塞進他嘴裏，他居然就跟捱了電擊一樣從牀上彈了一起來，淡綠的熒光遊走他身上。

過了一會，他抻着懶腰醒了過來，屍臭味也不見了，滿屋子裏只有濃重的香水味，嗆得他剛醒過來就打了個噴嚏。

老三見付九醒過來很開心，我倒是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他。沒等我開口，他突然站起來整理整理衣服，“不好意思，睡的有點久，我得趕緊回去一趟。”

說完人就跑沒影了。老三見我和王敬臉色不太好問道：“你倆這是咋了，吵架了？”

“沒有。”我趕緊打住他的胡思亂想，“趕緊穿衣服，陪我去幾個地方。”

老三聽了我的話趕緊起來洗漱換衣服，我們三個出了校門，就奔着許薇開的麪館去了。我推開門，沒想到許薇不在，饕餮老闆正穿着圍裙站在那。

“哎呦，沒到中午呢，又餓了？”老闆看見我一笑。

老三看見老闆先是一愣，“老闆你這添業務了啊？開分店？”

“幫朋友看看店。”

“許薇呢？”我看了一眼廚房，好像沒人。

“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

本來我想問老闆之前的事來着，他爲什麼要聽許薇的去吃了孤兒院裏所有人，我怕現在就撕破臉皮。我帶着莫名其妙的老三和王敬要出了麪館，沒想到老闆似乎在自言自語，也像是在說給我聽：“我有個兄弟，和我很像，他叫海饕餮。十五年前犯了忌諱，受到了處罰。”

“什麼處罰？”我連頭都沒回。

“被我吃了。”老闆笑盈盈地說着很恐怖的事，“但凡妨礙人間秩序的龍子們，我都吃了。”

我們出了麪館，不管老闆說的是真是假，總算是有點安慰。我們繞了路去了一趟花店，我買了一束花。老三還納悶：“不是，老四啊，給敬姐的花怎麼能買黃白的啊？”

王敬瞪了他一眼：“別胡說。”

看來王敬知道了我要去哪。老三跟在我倆後面，我們來到了縣城邊緣那條小河邊，旁邊就是孤兒院的舊址。因爲當年的事這裏沒人敢買，就荒廢了。但是這裏怎麼有一條人走過的痕跡？

我和王敬對視一眼，警惕地注意着周圍，小心翼翼地進了院子。背對着我們是一個女孩的影子，看上去年紀和我們差不多大。

“誰在那？”女孩的聲音很好聽，她緩緩轉過頭來，她戴着漆黑的墨鏡，還拿着柺杖。

我心頭一跳：“我們是陳院長的朋友，來看看她。你叫什麼？怎麼會在這？”

“我叫陳佳。過來看看陳院長。”

“你的眼睛，怎麼看不見的？”王敬顫抖着聲音問她。

“不知道。睡醒了的時候就看不見了。”陳佳向我們走過來，“我先走了。”

她拿柺杖點着地一點一點和我們擦肩而過，看着身影怎麼看怎麼像是那個小女孩。

我把花放在倒了的石桌上，對着孤兒院鞠了個躬，老三和王敬也陪着我鞠躬。我們三個出了孤兒院，坐在小河邊。我和老三拿着石子打水漂。

沉悶的心情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但是陳佳的出現讓我稍微放鬆了一點。

隨手扔掉手裏的石子，一個陰影出現在我身後。阿雪撐着傘站在我身後。傘蔭擋着陽光。

“乾的不錯。”

我沒說話。

“當年那個女孩沒死。我讓她活了下去，讓付九幫她找了個人家把她養大，這算是我對她的補償。”

“如果你們能早來，是不是就不用再做那種馬後炮的補償？”

阿雪沒說話，我也覺得我說得過分了。

“不管是冥界，還是遙遠的神界，我們都不能過多影響人界的事。”

道理我都懂，但是親眼看着那麼多孩子死於非命，我心裏始終不痛快。

“你不高興？”除了她冰冷的語氣，我能感覺到她同樣冰冷的視線。她突然伸手摸着我的胸口，“你瞞着我，我也瞞着你，這下我們扯平了。”

看來許薇的事她都知道了。

“有時間你需要再去找我，我有些事想要你知道。”

我愣了，“找你？去哪找你？”

她沒說話，就這麼盯着我。我嚥了一口口水：“你不會是說讓我過一段時間去冥界找你吧？”

她只是點點頭。我嘴角一咧，我想到了一個詞。

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