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娃娃消失的方向,我們三個也沒去追。一想起來那娃娃瘮人的模樣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哎,你們幹嘛呢。”護士徐凌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們身後,“快跟我回去打針。”
見有生人在,我們沒說話,只好聽人家的。
本來以爲付九還在病房,沒想到病房裏一個人影都沒有。徐凌雪推着推車進來,弄着吊瓶。她抓着我的手,隔着橡膠手套我都覺得她的手好涼。
徐凌雪打完針就走了。我坐着看着滴滴答答的吊瓶,想着剛纔她手的溫度,再看看旁邊的王敬,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比徐凌雪的手要溫暖的多。
王敬沒想到我能這麼主動,愣了半天才抽回手:“你幹什麼呢?”
我才意識到剛纔有多不妥,趕緊解釋:“剛纔扎針的時候隔着手套我覺得徐凌雪的手好冷。”
“女孩子的手本來就比較涼。”
我搖搖頭:“不對,那種冷不像是有溫度的冷。”
王敬突然明白我說的什麼意思,“不對,如果說她是屍體,她身上既沒有屍臭也沒有屍斑。走路的時候也沒有屍僵造成的僵硬感。”
難道是我多心了?我突然感覺我後背好癢,伸手想要去撓,老三趕緊過來攔住我:“兄弟,你現在還沒好呢,再撓壞了怎麼辦?”
“但是感覺後背就像有好多蟲子在爬一樣,癢的很啊。”
“那可能是快好了,就癢,你忍忍唄?”老三翻着牀頭櫃,“這也沒個癢癢撓。”
王敬二話不說就扒下我的病號服上衣,這麼主動也嚇了我一跳,“敬姐你要幹嘛?我還沒心理準備呢。”
王敬給了我肩膀一巴掌讓我閉嘴,然後拆開了我的繃帶,看了一眼就捂着嘴乾嘔着衝了出去。
我還納悶,雖然我有兩天沒洗澡了,也不至於這樣吧?
老三看着我後背愣了一會,強忍着噁心說道:“老四,你怎麼生蛆了?”
“胡說,我又沒爛,再說就幾天不洗澡也不能生蛆啊?”我越來越心驚,一提到蟲子我就想起來在村子流水席上許薇讓我吃的那蟲子。
門咣噹一聲被推開了,付九身後跟着王敬進來了。沒等我說話,付九一把就給我按趴在牀上,手裏拿着裝着不知道什麼東西得一個小瓶往我後背一倒,一股冰涼的液體就像從後背沁入身體。
“行了。沒事了。”付九看了一眼吊瓶,把針拔了出來,“之前就覺得不對勁,這吊瓶是類似催熟劑一樣的東西,爲了催熟你身體裏的蟲卵。”
我爬起來穿上衣服,一說到蟲卵我就想起來那個瘋子女人,爲了自己的目的敢害死整個村子的女人。
“果然她在這出現了?”我感覺後背一陣舒爽,“你給我塗的是什麼?”
付九對我晃了晃手裏的空瓶子,“從孟婆那買來的濃縮版孟婆湯。人們說喝了孟婆湯能忘掉所有記憶,孟婆也是很忙的,哪有閒心給他們現熬湯,就拿這種濃縮版的兌點水。這是原漿,抹在傷口上能讓傷口回到沒受傷的狀態。”
“這麼神奇?”老三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後背,狠狠一拍,“還真好了啊,連燙傷都沒有了!”
“你個混蛋。輕點啊。”我看着旁邊的吊瓶,“一會那個護士回來回收,是不是把她抓了?總感覺她身上有祕密。而且她叫徐凌雪,應該不是巧合。”
“之前讓她們逃走的時候她們只是靈魂體,如果她們想趁早活動就等不及再去找夭折的嬰兒重新長大,很有可能搶奪別人的身體,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你要多留意。這間醫院有她們的痕跡,但是她們不在這。如果在這就不會用什麼娃娃而是本尊。”
我想起來她逃走的時候說的那句,我會回來找你的。
前有許薇徐凌雪,後有紙人瘋老道,我真是榮幸啊。
付九把吊瓶裏的液體倒了個乾淨,再把空瓶掛回來。直到晚上,走廊裏都安靜了,徐凌雪果然推門進來回收空吊瓶。
“有什麼異常的感覺嗎?”她問我。
“就是覺得癢。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我看着她被口罩遮住的臉。看不出什麼表情。
“過了今晚上就可以了。”她收好吊瓶就轉身要走。我看着旁邊病牀裝睡的付九和玩手機的王敬老三,也不知道付九是什麼打算。
她出去了,付九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看了我一眼,“她身上有股很淡的屍臭味。而且聽她的意思,今晚上下手的目標應該就是你了。所以咱們就將計就計給他們一窩端了。”
他說的倒是很輕鬆。晚上晚了一步,明天就真可以給我買束花了。
走廊裏很安靜。我看着牆上的掛鐘奔着十二點就去了。隱隱約約聽見了腳步聲。我們四個躺在牀上裝睡。
腳步聲越來越清楚,在我們病房前停住了。我閉着眼睛聽着動靜,門被推開,走進幾個人,把我擡到推車上就要推走。我眯縫着眼睛偷偷看着,五個人,四個推車的,露出來的皮膚都能看見屍斑,旁邊還跟着徐凌雪。
這是要把我推哪去啊?我任由他們推着走,我沒敢睜眼怕他們看出來我在裝睡。周圍的溫度越來越冷。要說醫院哪裏溫度最低,那肯定是太平間。
我又聽見那個娃娃瘮人的尖笑。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睜眼一看,這娃娃就在我頭頂,跟人一樣低着頭看着我。我想起來,明明沒有繩子捆着,怎麼也動不了。
“你一直在裝睡。”徐凌雪摘下口罩,被口罩遮住的地方都是屍斑,“不過不要緊,你的眼睛是我的,而且你的靈魂也是我的。”
“你到底是誰?”我已經分不清她到底是哪一夥的,掙扎一點用也沒有,只能儘量拖到付九趕過來。
“這是我師兄的趕屍術。”徐凌雪拿着手術刀接近我,那個娃娃笑聲越來越尖,“你答不答應我的交易都無所謂,反正你也逃不掉。”
“你是從哪知道徐凌雪這個名字的?”手術刀就在我眼前停下了。
“我知道你有個妹妹叫徐凌雪。這個娃娃說想看看你的表情有多可笑。”
“你們是一夥的?”手術刀越來越近,我冷汗都下來了。付九再慢點我就真沒命了。
“我甘願當那位大人的一條狗。”
厚重的大門突然打開了,付九帶着老三和王敬走進來:“狗就應該在角落裏啃着骨頭,不應該出來咬人。”
“別來妨礙我!”徐凌雪伸手指一挑,周圍躺着的屍體都坐了起來,奔着付九就去。老三激動地喊着:“老四,這殭屍怎麼沒穿那種清朝的官服啊?”
“你大爺的趕緊來救老子!再不趕緊的老子真就蹦着去啃了你!”我大喊着。
眼前的手術刀狠狠落了下來,本來以爲這回是真完了,王敬居然衝了過來把推車直接拉走,手術刀在我頭頂的位置紮了下來,又嚇了我一身冷汗。王敬伸手把娃娃打落,我能動了。我趕緊下來,看着一臉怒氣的徐凌雪。地上的娃娃也從笑聲成了哭聲。
這哭聲越來越刺耳,徐凌雪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個的鬼魂,漆黑的眼眶漆黑的嘴,看得我一個勁的寒戰,這都是厲鬼啊!
“你們別想離開這。”
“叫人啊?我還真沒怕過你。”付九大喊一聲,“七哥八哥!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