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新怎麼樣了？”徐薇姍好像是沒看到我，注意力只在那個快哭暈了的女人身上。
“又暈倒了，而且這次，似乎比上次嚴重許多……小貝，我們真的沒有時間了，拖了太久，我怕現在……”
“都是我，太多顧忌才拖延了時間……無論如何，我都會救小新的！”徐薇姍下定決心地說道，然後眼睛一瞟，看到了我。
與我對視後她似乎驚慌了一下，但是馬上又重新變爲鎮定，眼神中略帶有不安，向我走來：“你爲什麼在這兒？”
“這孩子是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意外暈倒的，我關心他過來，很正常吧？”
“你怎麼會和小新在一起？凱文說你一直在問關於我的事，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徐薇姍用懷疑的語氣問我，眼神很不友善，讓我想起來她可是可以殺死自己親姐姐並把她毀屍滅跡的人。
一瞬間不寒而慄。
也怪凱文居然出賣我……他這個傻子到底還是不知道我是在幫他啊……
“你想多了。我只是碰巧經過那裏，沒想到發生這種事，還在醫院碰見了你。”調整我自己的情緒，希望徐薇姍什麼都沒看出來。
“是嗎？其實我是這家孤兒院的救助人，所以……”沒等徐薇姍說完，醫生從裏面出來。
顧不得是不是在和我解釋，徐薇姍趕緊過去詢問小新的情況，而我看到醫生的反應是，無能爲力地搖頭。
小新被推出來了，小小的孩子，剛剛還在鞦韆上玩耍，這一秒，身體上就插滿了各種的管子，氧氣。雙目緊閉，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醫生，我們現在做手術……”
“徐小姐，已經太晚了。小新的情況是大概兩個月前就要做手術的情況，延誤到現在，他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其他器官，我們真的無能爲力了。”
聽醫生說完這番話，徐薇姍像是被抽走力氣一樣。隨着小新病牀被推走的那一瞬間，徐薇姍癱坐在醫院的走廊上。
“你沒事吧？”我過去扶起她，這個孩子能讓強悍的徐薇姍瞬間倒塌，對她來說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不知道她聽沒聽進去我的話，像個機械人一樣眼也不眨，眼睛直勾勾地注視着地板。半晌，徐薇姍勉強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步一步地離開了我的視線。
小新的病情無力迴天，對徐薇姍來說是個很大的打擊。
就算她是殺人犯，但是在這一刻，她也是小新的貝姐姐。爲了防止她出了什麼事，我還是在後面跟着她。
果然，我一出醫院，就看到徐薇姍不管不顧地在橫穿馬路。
有疾馳而過的車，也有被徐薇姍嚇到急剎車的車，再這樣下去不是被車撞死也會被憤怒的司機打死的。我跑過去把處於精神崩潰邊緣的徐薇姍拽了回來。
“你想死嗎？”我毫不忌諱地大聲斥責她她，“你要是這樣在馬路上被車撞死的話，小新怎麼辦？”
“小新……小新他也快死了，如果我死了，正好可以陪他。”徐薇姍沒有靈魂地回答我，然後推開我，像是發了瘋一樣還想往馬路中間衝。
“你給我清醒一下！”再次攔住徐薇姍，用盡所有的力氣將她拖到安全的地方。真的是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我毫不留情地給了她一個耳光。
好像是有點回過神來了，徐薇姍瞪大了眼睛看我。
“小新還沒死，醫院也不是一家，你在這裏瞎絕望什麼啊？知不知道小新暈倒之前跟我說什麼，他說他好想貝姐姐，看到我有着和貝姐姐一樣的鞋子，所以託我找到貝姐姐，告訴你，他想見到貝姐姐。那如果他醒來之後你不在他的身邊的話，他該有多失落？多難過？”
“白絲縷你……”徐薇姍似乎想了什麼，後來沒有問我下文，似乎神志稍微恢復了一些地向醫院方向走去。
看着她到了小新的病房，那一幕，就像是久別重逢站在生死邊緣的姐弟一樣，溫馨而淒涼。實在想象不出爲了小新失魂的徐薇姍是個殺人犯。
但是在我身邊的真正的徐薇姍又在時時刻刻告訴我，這是真的。
在這種悲傷的氣氛下，真的是哪裏都不想去了。
“新書出版了，你去出版社幫我拿一本去。”蘇洋發來了短信。
“老闆，我生病了，頭好痛，我剛從醫院拿了藥，醫生讓我好好休息，別多走動……”起碼我沒有全都撒謊啊，我確實是在醫院。
“我知道你沒病，放你半天假已經很仁慈了，再不工作我就要扣你工資了！”蘇洋又發了一條短信
嗯？他是有千里眼嗎？還是順風耳？還是說在我身上裝了什麼雷達？“別！我這就去，請老闆稍等片刻。”
這樣，又拐彎去了一趟出版社纔回的家，拿了蘇洋的新書“嫌疑人的叫囂”。
一看封面，就是那種關於不是太好內容的書。
一個男人右手拿着他殺人的刀，左手拿着笑的猖狂的詭異面具，放在胸口。而最最奇怪的是，他本人的臉是在哭泣的。
詭異的眼淚，嘴角上邪到張揚的角度，氛圍不言而喻。
回到家，蘇洋在沙發上玩着遊戲喝着冰鎮的西瓜飲料。
“老闆你的書！”我把書放到他的面前，然後想着回屋休息一下，今天接受的負能量太多了，我需要緩一緩，尤其是小新的事情。
“站住！”蘇洋叫停了我，“今天去哪兒了？”
“老闆不是說看穿我裝病，放我半天的假嗎？那我去哪兒是我自己的隱私。”
“畢竟你是有前科的人，我當然要看好你了！”
“有前科？什麼意思？”
“之前那自己的命不當命的前科，我可是領會到了。作爲你的老闆，還要看着你不讓你捲入事件之中，真的是很勞心費神啊！”
可是我已經卷入了。
心裏是這麼想的，臉上還是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哪有那麼多麻煩讓我捲入啊？別瞎想了。”
“那你過來陪我玩一把遊戲！”蘇洋拍了拍他旁邊的沙發座位，“這是老闆的命令，過來。”
怎麼感覺他叫人的方式有點像叫小狗呢？總之是有點不悅的，但我還是不爭氣地過去了。
“給你！”遞給我一個遊戲手柄，“這個鍵是往前，這個是往後，然後往左，往右，加速，漂移……懂了嗎？”
“懂個屁啊？”教的比我高中時的健康課還快，鬼都聽不明白。
但是蘇洋不理會我的抗議，遊戲已經開局了，明擺着欺負我新人，遊戲結束，一共三圈，他落了我兩圈。
勝利之後，一副得意的嘴臉看着我，嘖嘖嘴：“籃球不行，賽車也不行啊！”
“那是因爲我不熟練，要是我多玩幾把
，你就等着被我反超吧！”哪能就這麼讓他瞧不起，這是我與蘇洋的第二次戰爭，開始了。
經過了百次千次的競賽，我輸了百次千次。
“不玩了！”最後輸的已經快炸了的我把遊戲手柄一扔，躺在沙發上開始放空。
“累了？”
“心累！”閉上眼睛，感覺真的好疲憊，再過幾秒就像是要睡着的樣子。
但是，要是能讓我安安心心地睡着就不是蘇洋了。一個不明物體襲擊了我，艱難地張開眼睛，是蘇洋把剛剛我給他的書有重新給了我。
“做什麼？”我沒好氣地問，“老闆你又要怎樣？”
“看你最近好像有很多苦惱，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心事重重了？”
蘇洋指了指兩隻眼睛，“左！右！全都看見了。雖然不想說，但是這本書是一本非常深奧的關於人性和人生哲理的書，你要是有想解惑的時候，就看看這本書吧！是一部非常好的作品。”
“不是，那個，老闆你這麼吹噓你自己的書，這樣真的好嗎？”
“這不是吹噓，這是有目共睹。”
說完，蘇洋陳了個懶腰，回了他的臥室：“好累，睡一覺去。”
然後就關門了。
拿着這本詭異的書，我皺了皺眉，真的，有用嗎？
估計我要是不看的話，依照蘇洋那個性格一定不會放過我的。他一定會突然抽書裏的情節或者線索來考我，要是不會，得被他嘮叨死。
沒辦法，好工作有好工作的難處，就是在疲憊的狀態下還要強迫式地看書。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似乎知道了，蘇洋是怎麼成爲現在最受歡迎的作家了。
他的小說讀起來，連貫不拖拉，條理清晰人物性格分明。合上眼睛就想睡覺的我，愣是看他的書給看精神了。
這書大概講的就是一個男人，他的妻子和別的男人偷情。被他識破之後他不小心殺了他的妻子和妻子的情夫。
男人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但又發現自己愛上了殺戮時的快覺。在良心和本能上不斷地糾結徘徊，最後走上了自我毀滅的道路。
“其實我不是不正常，而是，相比於其他人而言，我的牽掛，太少了。少的，只剩我自己了。就算今天我被你殺了，棄屍在這棟公寓裏，也不會有任何人找我。所以，大叔，你超級走運的！你的唯一的目擊證人不但死掉了，而且根本沒有人會找她，我覺得你可以潛逃好一陣子的。我這麼多年悲慘的人生，一無所有的人生，走到今天，終於可以畫上句號了。我想，大概開心的只有我一個人，不開心的，也只有我一個吧……”
這句話？怎麼這麼熟悉？
這是男人在犯罪之後，被人目擊，滅口目擊者的橋段。
從字裏行間透露出的絕望和無奈，說這話的人，似曾相識啊？
對了，不就是我嗎？記得我和蘇洋初次見面的時候，沈少謙扮成殺人犯嚇唬我，然後平和之下，我說了這麼一番話。
現在想起來，自己是說不出來這樣的話了。
沒有當時的平和心，而且似乎我好像有了牽掛的人。
就算我不是他的唯一，但在他趕走我之前，絕對不想從他的身邊消失……我看向蘇洋的臥室，這樣想到。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