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書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許久，然後聲音低沉地朝着她道：“你知道……我現在……是HIV病毒攜帶者麼？？”

他的這句話，說到最後，聲音極低極低，HIV那三個字母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一樣，插在他的心坎上。

“……”

“……”

程詩童微微怔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直接地就將這件事情說出來，那一瞬間，她竟然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她原本以爲他一直不說，她也就裝作不知道。

卻沒有想到，在他的心裏，她比他還要重要。

顧寧書說完那句話之後，便一直緊緊地盯着程詩童，想從她的表情上看出她知道這件事情以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然而程詩童只是目光淡然地看着他，良久，良久，她輕輕地點頭道：“現在知道了。”

“所以呢……知道以後……”顧寧書的聲音有些顫抖地朝着她問道：“你還是要跟我……在一起麼……”

“嗯。”程詩童用力地點點頭。

“別開玩笑了……”顧寧書轉過頭去，看着窗外的天空，聲音低低道：“這種病是絕症，而且不像其他絕症胃癌、肺癌或者腫瘤那樣沒有傳染性，這種病會傳染的好麼，你就不怕跟我接觸過後，也感染上HIV嗎？？”

“我怕。”程詩童很平靜地看着他說道。

顧寧書轉過頭來，那雙漂亮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她，一字一頓道：“那你還要跟我在一起？？”

“對。”

“爲什麼？？”

“……”

程詩童沉默了片刻，然後將手中的飯盒輕輕地放到他病牀旁邊的牀頭櫃上，轉而握住他的手道：“每個人都會懼怕死亡，我也不例外，可是我更害怕失去你，我知道你心中的恐懼，也知道你心中的難過，但是你說過你以後會娶我，會一輩子陪着我……”

“如果我們結婚，證婚人肯定會問我，‘無論他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健康或疾病，你都願意和他永遠在一起嗎？’我的回答，是‘是的’，所以，顧寧書，即便我們現在沒有結婚，即便我們還沒有舉辦婚禮，如果你問我相同的話，我也依然會回答‘是的’。”

程詩童看着他的眼睛，很認真地問道：“假如今天躺在病牀上的人是我，生病的人是我，顧寧書，你會不會離開我？？”

“……我不會。”顧寧書看着她，聲音顫抖着回答道：“但我更希望你能健康、安全地活下去。”

“好啦……”程詩童只覺得自己眼睛一酸，她趕緊眨眨眼睛，握緊了顧寧書的手道：“跟你正常的接觸，是不會感染HIV病毒的，你忘了我們高中的時候，在生物課本上學過相關的知識麼？？”

“嗯……”顧寧書低低地應了一聲，他的目光微垂，看着她白皙纖細的小手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手，她的手掌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柔暖。

“哎……我現在超級後悔一件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