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柔和的燈光下，小兔閉着眼睛安靜地躺在牀上。

她長而捲翹的睫毛如同一把小小的扇子，在眼窩處投下淡淡的陰影，她小巧而飽滿的鼻翼正在均勻地呼吸着，一張紅潤的小嘴微微張開，吐氣綿長。

程之言坐在她身邊低頭注視了她一會兒，然後輕輕地探了一口氣，伸手在她軟軟的臉頰上摸了一下。

“小兔，是不是生氣了？？”

小兔閉着眼睛躺着，突然聽到程之言低沉而溫柔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了起來。

她看不到程之言臉上的表情，只能依靠他的語氣來揣測，他此刻的神情到底是溫柔還是無奈，是自責還是懊悔？

“抱歉……”程之言白皙而修長的手指在她的臉頰上蹭了蹭，然後輕聲道：“其實後來我仔細想了想，雖然你現在還沒有正式成年，但也不算是小孩子了，看些小說什麼的，哎……”

他嘆了一口氣，似乎很是無奈，半晌才繼續道：

“我生氣的原因也不是因爲你看小說，而是……”

他的聲音頓了頓，似乎是在想些什麼。

小兔等了半天，也沒有聽到他繼續說話，忍不住地便偷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朝着程之言看了過去。

一片昏黃的燈光中，他輪廓分明的側臉被暈染出一圈淡淡的光澤，他眼眸微垂，似乎正在看着地面，又似乎是透過地面在看別的東西，他淡薄的脣角微微抿起，神情裏竟然帶着一絲落寞。

落寞？

小兔愣了一下，這樣的詞怎麼會出現在她橙汁哥哥的身上呢……

程之言又嘆了一口氣，轉過頭來，看着小兔。

小兔趕緊將自己的眼睛重新閉上。

“大概是因爲從小到大，都一直跟你在一起，不知不覺中，已經習慣了有你在我身邊的日子，現在，突然上了大學離開你，竟然有些不太適應。”程之言牽起小兔的一隻小手，放在掌心中，一根一根地把玩着她的手指，無奈地笑着道：“每天晚上跟你打電話的時候，都是我一天之中最開心的時刻，聽着你不停嘰嘰喳喳的聲音，就覺得一整天軍訓的辛苦都沒什麼了……”

小兔微微一怔，沒想到自己在程之言的心裏竟然是這麼重要的存在。

“但是。”

程之言的語氣突然一轉，原本把玩着她的指頭的手，也轉而在她的臉上用力捏了一把道：“你竟然跟我說你每天都要看物理書，可是事實上卻是在看小說，你知道我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有多生氣麼！？”

哎喲……

小兔臉上被他這麼用力一掐，差點疼得叫出來。

她覺得自己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可爲了裝睡，還是拼命忍住了。

程之言捏了一把她的臉後，似乎是覺得解氣了一些。

“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程之言輕輕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小兔，轉身又從陽臺回去了。

小兔閉着眼睛，直到陽臺上的聲音徹底消失之後，這才一個翻身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