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民生以人爲本，做生意也是如此。想要賺別人的錢，就得先了解別人的需求和市場的狀況，而要了解這些，自然就不可再像之前一樣遠離人羣，反而得深入人煙之中才行。而要混入人羣中，段卉這張臉就得先僞裝一下了。
“妹妹，你可想好了，塗上這些你可能就好幾個月都得頂着這張臉了。”麻碧兒端着半碗醬青色的顏料，很是猶豫，遲遲不敢往段卉臉上唰。身爲一個女孩子，衣服可以穿差些，首飾也可以一點不戴地盡歸樸素，可將好端端的臉蛋兒塗成鬼夜叉，她實在時有些接受不了。
“不過一個恐怖點的胎記而已，沒事。”段卉睜開眼衝她一笑，“所謂紅粉佳人其實也不過是白骨骷髏而已，何況只是一張麪皮。你塗吧，幾個月時間很快就過去的，你要是真下不了手我自己來也行的。”
想當初她還想過要徹底毀容來獲得自由呢，如今這點犧牲實在是太小巫見大巫了。
“算了，還是我來吧！”麻碧兒心疼地咬了咬脣，心中打定主意，要是這些顏色以後一直洗不掉，大不了就讓沈大哥娶了妹妹，反正沈大哥也不是那等注重皮相之人，而且據她分析，沈大哥其實早就對妹妹有些動心了，畢竟這些日子她可不是白白觀察的哦。
這樣一想，麻碧兒頓時豁然開朗，用毛筆蘸着顏料就小心翼翼地往段卉的左臉上畫圈圈，把她的左眼左眉和大半張左臉都畫了進去，之後又小心地一筆筆填滿。
等到顏色乾枯，用清水洗去多餘的餘料，再用毛巾擦乾，段卉的左臉上赫然多了一大塊醬青色的胎記。之後，段卉又取了蛋清塗抹在眼角額頭上，等蛋清幹了，原先飽滿光滑的皮膚上便出現了一點細細的皺紋。待她挽起一個婦人的髮式換上一套婦人的裝束，乍一眼看去，實在很難將她和之前那清麗脫俗的美麗佳人相比。
麻碧兒直看的歎爲觀止，忍不住拉着她的手繞着她轉了好幾圈，才嘖嘖地稱讚道：“太厲害了，簡直完全變了一個人！妹妹，你這一手是跟誰學的？”
段卉笑道：“是我自己瞎琢磨的，這樣應該能混得進去了吧？”
和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相反，一般人看到醜八怪總是不願多瞧的，何況還是個年華已逝的婦人，相信除了往日熟悉她的段府中人和那個眼睛像老鷹似地淳于戟，其他那些僅憑畫像尋人的嘍囉應該還認不出她來。看來，她之前讓海鷗去找三窮大師討藥還真是有先見之明啊！
“豈止是應該，而是絕對混的過去。”麻碧兒左看右看終於稍稍看慣了她這張新面孔，立刻就拉着她出門，興致勃勃地道，“走走走，我們讓沈大哥瞧瞧去，保不準能嚇他一大跳呢！”
……
沈望沒有嚇一跳，進城門的時候，負責檢查的官兵反倒是差點沒喊鬼怪了！
於是，雖因爲一張醜臉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三人最終卻得以順順利利地進了旭陽縣。補充完行裝，段卉有意地將旭陽縣的店鋪都大略地遊覽了一遍，才大模大樣地搭乘客船離開了旭陽縣。
此後幾天，三人一邊輾轉，一邊不厭其煩地每到一處就儘量地去了解當地的民生和消費，到了晚間，段卉
便將所見所得都仔細地記了下來。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親自經歷親眼目睹的感覺總是紙上談兵所難比擬的，一翻下來，段卉的心中不住地擬出一個又一個因地制宜、分別和衣食住行有關的創業計劃。
只是，如果她只想像從前那樣只滿足於賺點小錢過過小康生活也就罷了，如果想要獲得大回報，首先難免就必須要有大付出，這首批啓動資金便成了大難題。想到這裏，段卉不覺遺憾自己出來之時什麼都沒帶，不然換了那些首飾，好歹也有一點小小的啓動資金。
這晚，見自己都睡了一小覺了，段卉卻還遲遲地不上牀，仍伏在桌上不住地皺眉苦思，麻碧兒終於忍不住地披衣起來強制她放下紙筆。
“妹妹，你還是早點休息吧，不要每天都苦思冥想這麼晚，畢竟這個賺錢的點子可不是那麼容易想到的，不然我和沈大哥也不用老是四處奔波了。”
段卉搖頭道：“賺錢的點子倒不難，只是想要做大就必須要有大量的本錢，不然速度就太慢了。”
麻碧兒擦了擦迷迷糊糊的眼睛，忽然一下子清醒：“妹妹，你說什麼？你有賺錢的法子了？”
段卉點頭道：“是有幾個，但前期必須先有大筆投入才行。”
“本錢不是問題，十幾萬的我們還拿得出來。”麻碧兒頓時更加來了勁，拉着她的手坐了下來，擺出一副要好好討論的樣子，“只要法子好，確定能賺錢就行了。”
“你能拿出十幾萬？”段卉吃驚地看着她，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兩人的麻布衣，“姐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嘿嘿，妹妹，你以爲我們這一路都是省吃儉用的就以爲姐姐沒錢是吧？”麻碧兒得意地道，“錯，我身上帶着好多錢呢！只不過離家的時候我就發誓過，絕不將這些錢拿來給自己享受，所以……嘿嘿……妹妹，你預計要多少銀子？看看我這裏的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們還可以再問沈大哥要。”
說着，麻碧兒就去取來自己的小包袱打開來給段卉瞧，段卉一看，幾乎當場就懵了，那匣子裏頭居然有一大疊銀票。好吧，認識了這個乾姐姐這麼久，她居然還不知道她是個大富婆。
“沈大哥也有錢？”
“嗯，沈大哥和我一樣，都不是在爲自己賺錢，平時也不會去動這些。”麻碧兒忽然眼珠子一轉，“不過，要是遇到特殊情況，比如要成傢什麼的，那就例外了。到時候就算沈大哥想節省，我和我哥也不會答應呢！”
“我明白了。”段卉還沉靜在這兩個傢伙居然都不是什麼落魄的江湖人，背後都有大公司大老闆支撐着的震驚之中，並沒有留意她的後半句，“也就是說，如果要做生意，你們手頭其實是相當有本錢的，只要確定能賺錢就可以投入，對吧？”
“沒錯，就是這樣。而且除了錢，妹妹若是什麼人脈的也儘可開口。”麻碧兒豪爽地道，“只要能掙錢，並且掙大錢，就什麼都好說話。”
“如果說我要想在京城開店呢？”
麻碧兒哈哈笑道：“那更簡單了，京城可是我的老巢。”
“倘若引起了別家競爭對手的嫉妒排擠呢？”
麻碧兒瞪眼睛：“誰敢？誰敢我就扁誰！”
段卉張了張嘴，很想再追問一句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擁有一個什麼樣的神祕背景，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來。雖說和沈望麻碧兒相處還不到一個月，可他們兩個的爲人卻是毋庸置疑的，更何況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正如自己先前所說的，應該尊重各人的隱私纔是。
這麼一想便也展顏一笑：“既然這些事情都無需發愁，那我就安心了。”
“哈，我都快迫不及待了，妹妹，快告訴我，你都有什麼好法子？”
段卉沉吟了一下，微笑道：“別急，我還得好好再想一想，明兒個再同你和沈大哥一起好好商量商量，看看是否能行得通。”
小生意有小生意的做法，大生意有大生意的方式，若是真無後顧之憂，那借鑑的對象自然也得換一換了。須知這世上本就是錢滾錢容易，積小成多難的。
麻碧兒頓時有些失望：“現在不能先告訴我麼？”
段卉笑道：“我想要說的都是大計劃……不過，你現在想知道也可以，我先畫個東西給你瞧瞧，看看你喜不喜歡。”
說着，扯了一張新紙，段卉隨手就花了幾幅可愛的卡通動物圖。
麻碧兒立時睜大了眼睛，眼睛裏直冒紅心心：“哇，好可愛哦，這是兔子？這是小貓小狗麼？怎麼跟我平時見的都不一樣？”
“喜歡麼？你覺得假如我們把它們繡在小孩子的衣服上鞋子上，甚至把它們做成像真的小貓小狗那麼大當玩具賣，會有人來買麼？”段卉莞爾，難怪以前看人家的小說這些招數都是百試不爽，果然是古今皆萌啊！
“會呀會呀，要是我，就一定非買不可。”麻碧兒一把將畫拿的高高的，不住左看右看，“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畫法，好新鮮好有趣啊！妹妹，我敢打賭，我們如果做這個生意，但凡家裏有點寬裕的人家都會忍不住給自家小孩子買的。哇……到時候我們就真的賺大錢了。”
“不要想得太美。”段卉笑着打擊她，“像這樣的小玩意只能幫我們掙第一批賺頭，過不了多久別人就都會來模仿的，長久不了的。”
麻碧兒抱着那幾幅畫想了想，嘿嘿一笑：“不怕，到時候我們去官府辦個公文，讓官府公告一下不準別家仿製就是了。”
段卉笑道：“這個哪能禁止的了，就算別人不拿來賣，難道還不能學着我們的樣子自己做給自家小孩子玩麼？到時候咱們還能挨家挨戶地去禁止，把人家告到衙門裏去？”不過，若是能將知識產權辦下來，倒是個長久之計。
麻碧兒沒轍了，不由苦惱地皺起了眉頭，嘟囔道：“那可怎麼辦啊？”
段卉笑着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不用擔心，我剛纔不是說了麼，這只是我的一個小點子，後面還有更多你沒聽過的呢！”
“啊啊……真的嗎？妹妹，快告訴我，快告訴我！”麻碧兒雙眼大放光明，激動地就像已經看到了金山銀山一樣，“你要是還賣關子不說，我今晚一定會睡不着的。”
段卉一囧，不由苦笑，她這算不算作繭自縛咎由自取呀？這一下子，今晚可真的熬夜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