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亞安臉色突變，上下打量着司徒衛銘，猛然瞧見地上影子，大驚道：“司徒衛銘！你竟還活着！”
“託蕭大人的福，在下還好生活着。”司徒衛銘假意作揖，目光卻睜睜盯着蕭亞安扼住白靈兒的手。
“怎麼會……那日我明明……”
司徒衛銘冷笑，“你明明看見本王躺在金棺之中氣絕身亡。”
蕭亞安一臉震驚，司徒衛銘如何起死回生，這般好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假死藥。”司徒衛銘端詳着蕭亞安，冷言道：“蕭大人那一劍確實生猛，本王也以爲自己挨不過去了。天無絕人之路，蘇太醫妙手回春，竟生生把本王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說着偷瞄了一眼白靈兒，見她表情淡然，又幽幽說道：“你蕭亞安既要本王死，那本王不妨就順水推舟，遂了你的意。”
“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蕭亞安眉心微曲，語中帶着戾氣，“真叫本官心服口服。”
說着挑眉望向司徒衛銘，“那又何妨。我已得了張正德的兵符，如今百萬大軍已在宮外待命。方纔，偏殿混亂，相信素姬早已察覺，此刻已去通風報信。不待多時，大軍壓入，王爺恐怕插翅難逃。”
話音剛落，就聽得外面一陣嘈嘈切切之聲，蕭亞安一驚，手足無措。
怎麼會……京城大軍已盡在自己掌握之中，司徒衛銘是如何憑空遣來這諸多將士的？
見蕭亞安一臉疑惑不解，司徒衛銘盈然一笑，“蕭大人真當本王徒有其名，今日本王便讓你見識塞外將領之風！”
兩人僵持之間，素姬慌張跑了進來，也不顧眼下情形，道：“大人，我軍傷亡慘重，只怕……”
蕭亞安揚揚手，示意素姬不要再說下去了。臉上露出難得的落寞，長嘆一聲，難道真的，就這樣敗了。
不！自己還有最後一個砝碼。
蕭亞安微微用力，白靈兒便滿面通紅，呼吸困難。
司徒衛銘大驚失色，“住手！”
果然，白靈兒是你的軟肋，是你一輩子的劫。
蕭亞安輕輕瞥了司徒衛銘一眼，饒你擁有千軍萬馬，饒你如何英勇神武，
只要她在我手上，你便力不從心。
白靈兒淚珠落下，肅聲道：“無需顧我。”
司徒衛銘又豈會聽，拼命搖首，眼中冰冷望向蕭亞安，“放過靈兒，本王一切聽你安排。”
蕭亞安滿意輕笑，道：“素姬，殺了他。”
素姬一顫，眼裏止不住驚恐，她這一生雖算不得什麼光明磊落之人，卻也從未親身殺過人。
只是此時，若不助蕭亞安，只怕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素姬猶豫着拔出司徒衛銘佩劍，顫抖抵在他的胸前，遲遲不敢發力。
司徒衛銘目光淒厲，陡然射向素姬。素姬渾身一個激靈，手中之劍頹然放下。
蕭亞安怒聲斥道：“若今日放過他，明日就是你我死期！”
素姬聞言，默默不語，劍心再次直指司徒衛銘胸膛。
“不要！你只是他的一枚棋子，而下場……南陽的慘死你可知道？”
白靈兒聲嘶力竭地喊着。
素姬遲疑，沒錯，自己只是蕭亞安的一枚棋子。若明日他稱帝，會不會像待南陽那般待自己。
蕭亞安見素姬動搖，眼中怒火燃起，“素姬！動手！”
素姬聞聲，來不及理清頭緒，那劍便已入了司徒衛銘的肌膚。
司徒衛銘皺起眉頭，悶吭一聲，咬牙笑道：“這般力道還奈何不了本王。”
素姬漸漸發力，那劍便生生一寸寸深入，司徒衛銘早已疼得面色煞白，額汗涔涔。
殿外聲響愈加激烈。蕭亞安蹙眉，此刻還需快些了結司徒衛銘，羣龍無首，定會軍心動搖。
“素姬，快些殺了他！”
白靈兒驚呼：“不要！”
素姬遲疑間，白靈兒趁蕭亞安全神貫注盯着那兩人，飛速從發上取下司徒衛銘贈予自己的七寶玲瓏簪，用力刺向蕭亞安的頸部。
簪入動脈，一時血如泉涌。蕭亞安面色蒼白，難以置信地望着白靈兒。
“對不起……”白靈兒口中呢喃道。
蕭亞安扼着白靈兒的手還未鬆開，眼裏是秋風落葉般的淒涼，“爲何……”話音未落，就沉沉倒地。
白靈兒伏在他身旁，
眼裏含淚。對蕭亞安，她可謂是愛恨交織卻又愛恨兩難。
“爲何初初見我，便那般……厭我？”蕭亞安深情望着白靈兒，柔聲問道。
白靈兒搖首，淚如雨下，“前一世，我便是南陽。”
蕭亞安一怔，思緒如泉涌，白靈兒對自己的厭惡，對南陽的疼惜，對他與南陽的瞭若指掌……
“靈兒……便是南陽。”
扼住白靈兒的手頹然落下，他對她終究狠不下心。
蕭亞安眼神空洞，哈哈大笑，他千方百計甩掉的南陽，竟轉世成爲白靈兒讓他欲罷不能。他親手殺死的南陽，竟轉世成爲白靈兒親手了結了他。
“造化弄人……”蕭亞安嘆息道，又擡眼細細端詳着白靈兒，嘴裏已發不出聲，只得比劃着嘴型，“靈兒，我愛你。”
說罷如釋重負，嚥下最後一口氣兒。
素姬和司徒衛銘兩人都是一震。司徒衛銘反應迅速，擡手生生見長劍拔出，奔向白靈兒，生怕她有什麼閃失。
白靈兒默默放下蕭亞安的屍首，渾身瑟瑟發抖，司徒衛銘忙攬住白靈兒，“靈兒不怕，我在這裏。”
白靈兒慘然一笑，身子如落葉般搖搖欲墜。
外面聲響已漸漸弱了，門外傳來渾厚的聲音，“逸王爺，敵軍已全軍覆沒。”
司徒衛銘抱起白靈兒，打開偏殿的雕花木門，迎來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素姬怔怔望着司徒衛銘的背影，心裏暗暗不平，爲何人人都愛她白靈兒。她也要白靈兒嚐嚐心愛之人離去的痛苦……想着拾起方纔的長劍，直直刺向司徒衛銘。
方纔司徒衛銘是礙於白靈兒不敢有所妄動，此刻白靈兒已脫險，無所顧忌，素姬豈是他的對手。
徒手便接住了素姬的攻勢，一掌批向素姬天靈蓋，掌風犀利，嚇得素姬渾身一顫，卻生生地收住了手。
如白靈兒方纔所言，素姬如同南陽一樣，只是一枚棋子，也是個可憐之人。
想着便不再搭理她，抱着白靈兒便直奔逸王府。
弘德十二年冬，亂臣蕭亞安兵變，幸得逸王爺司徒衛銘力挽狂瀾，殲滅敵軍。史稱蕭史之亂。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