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爲誰春！”

司徒衛銘就聽白靈兒低低地反覆呢喃着這幾句詩句，神情說不出的憂傷，心下微動。他說要納白靈兒爲妾的想法就這樣不了了之，兩人依舊只是僱主和幕僚的普通關係。

只是偶爾白靈兒想起這件事都覺得無奈，爲何前世今生，都與司徒衛銘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

白靈兒清靜的日子並沒有過得太久，因爲近日逸王府來了一個人，顏水凝。

顏水凝是當朝宰相顏武之女，顏家無子，獨有一女，故顏水凝是顏家人的至寶，唯一的掌上明珠，與前世的趙凌雪一樣，被衆人寵着，於是便養成了潑辣蠻橫的性子，故而在某些方面，兩人都驚人的相似。

司徒衛銘並不喜歡顏水凝這個人，就像討厭南陽公主趙凌雪，甚至可以算是討厭。幾乎每次顏水凝來到王府的通報一傳到耳邊，司徒衛銘便會逃到後院，並差人告訴顏水凝說自己出了遠門，實際上是躲在後院拉着白靈兒下棋。

白靈兒棋藝很好，前世常陪皇上下棋，雖說皇上出於寵愛每次都會故意輸給她，但畢竟她也是杜太傅的弟子，怎麼會是好相與的，至少與眼前的司徒衛銘下了幾次，贏得也不是十分吃力。

不知怎的，白靈兒又想起蕭亞安，其實她原本不是那麼愛下棋，只因蕭亞安以一手好棋藝聞名，她便下定決心要習好圍棋，纏着杜太傅學了一年的棋藝，只爲得到他的一句稱讚。

但是蕭亞安從來不說，從前不會說，以後……更不會有機會從他嘴裏聽到一句稱讚的話了。

“棋藝不錯，竟然能夠連贏我三局，果然高手都在民間。”司徒衛銘連輸幾局卻也不惱，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感覺。

白靈兒怔住，前世心心念唸的稱讚如今從另一個人口中聽到，卻再沒了想象中應有的歡呼雀躍，反而有一絲悲涼。

此時此刻，白靈兒才覺得，那時真的是自己太傻，蕭亞安一定不愛自己吧，不然爲何這句連陌生人都願意

說的稱讚他都吝嗇於給她，蕭亞安，你怎能如此殘忍？

而此時的顏水凝像極了那時的趙凌雪，爲了喜歡的人去看自己不懂的兵書，學習如何鑑賞古玩，買下自己認爲司徒衛銘會喜歡的玩意送到王府，哪怕裝着這些東西的箱子永遠不會被司徒衛銘打開。

六月，湖中的芙蕖開得正好，芙蕖花香瀰漫整個王府，深吸一口花香，感受到專屬夏日的氣息，白靈兒才真正覺得夏天到了。

這天，司徒衛銘和白靈兒正在湖中亭下棋，下人上來傳話：“王爺，顏丞相帶着顏小姐來拜訪您。”

司徒衛銘聞言拿着黑棋的手就是一抖，差點把棋子扔出去，心裏默唸，顏水凝，你夠聰明，知道帶着丞相一起來，我想避都避不開。

司徒衛銘嘆了口氣，稍稍整理了下衣衫便去了大堂，留下拒絕前往的白靈兒繼續在亭子裏自己與自己下棋，累了還可以賞花，看風景，她倒也樂得逍遙自在。

不多會兒，白靈兒就倚着護欄安逸地睡着了，卻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嬌呼吵醒。

“你是誰！”

白靈兒聞聲擡頭擡頭，就見湖邊站着一個穿粉色衣裙的女子和一個黃衫丫鬟，粉衣女子伸出手指指着她，眉毛簡直要擰成一個倒八字，手指輕輕打顫，看樣子似乎氣得不輕。

白靈兒認識來人，正是讓司徒衛銘頭疼不已的顏水凝。

竟然是顏水凝，白靈兒無奈地嘆氣，想必應該是司徒衛銘跟顏丞相談事情，顏水凝偷偷跑出來在王府逛，結果逛到這裏來了，早知如此就該回房間或者跟着司徒衛銘去書房纔是最好的選擇。

白靈兒暗暗後悔，不想和顏水凝發生正面衝撞，稍稍清醒了些便起身離開亭子，踱步走到顏水凝身邊，朝她點了點頭就準備回房。

“站住，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逸王府？”顏水凝早先見白靈兒的穿着就知道不是王府的丫鬟，且剛剛看她在亭子裏小憩，安靜恬淡的模樣莫名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再看她對待自己時從容不迫的態度，顏水凝第一次

察覺了莫大的危機感。

“顏小姐，這是王爺的客人，白小姐。”顏水凝身邊的丫鬟是王府的下人，見她發問便開口介紹道。

白靈兒微微皺眉，客人？不過想想也對，堂堂逸王府不可能對外宣稱招了一個聞所未聞的女子做幕僚吧？

“你就是衛銘帶回來的那個……歌姬？”顏水凝認真地審視着眼前的白靈兒，彷彿要在她臉上盯出花來，只是看着這張遠沒有自己漂亮的臉，顏水凝無法相信這個人就是外面傳聞的那個讓司徒衛銘拒絕衆多歌姬的那個女子。

“你覺得是那便是吧！——”歌姬？白靈兒想笑，頂着這張臉，怎麼會被人說成是歌姬？

“大膽民女！見到丞相千金還不下跪！”既然是一個小歌姬，顏水凝便不怕了，擺出了自己丞相千金的身份及姿態。

白靈兒突然覺得，顏水凝和前世的自己真應該成爲好朋友，行事作風如出一轍，乖張跋扈，都是被寵壞的小公主。

“顏小姐，白小姐得到允許誰都不用跪，包括王爺在內，自然……”黃衫丫鬟開口，言下之意就是，白小姐連堂堂王爺都不用跪，更何況你一個區區相府小姐？

顏水凝語塞，漂亮的眉毛不自覺擰在一起，一個小小的歌姬竟然得到允許任何人都可以不跪？

白靈兒沒說話，不卑不亢的神態說明了司徒衛銘確實說過這樣的話，顏水凝氣急，可再不敢對白靈兒怎麼樣，只得將一肚子火發在了一旁的丫鬟身上。

“放肆！”顏水凝一巴掌扇在黃衫丫鬟臉上，丫鬟臉上頓時浮起一個紅色手掌印，跪在地上捂着臉不敢再說話。

“堂堂王府，怎容你一個丫鬟造次！”顏水凝義正言辭，好像打她一巴掌是替天行道一樣，“客人都還沒講話，一個小丫鬟也敢開口！”

白靈兒笑笑，顏水凝這是在殺雞儆猴，表面上是罵丫鬟實際上是在諷刺自己不自量力，逼着自己開口。

“你笑什麼！”顏水凝看到白靈兒笑，心裏甚不痛快，揚手一巴掌就要甩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