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熟的鴨子飛了，瘦竹道人惱怒之極，在湖面上對着他懷疑的水域一頓轟擊，直弄得白浪滔天，聲勢嚇人。

可是這樣的轟擊也不能持續多久，一個時辰之後，他也停止了這種徒勞無功的行爲，開始御劍在湖面上空飛行。

一把極品飛劍，還有可能的高階功法，這讓他捨不得離開。

他的神識不能侵入水底，但是也侵入水下三米之內。

這樣一來，水中要是有什麼大的波動，他也能感應得到。

檀香湖裏面頗有一些大魚，遊動之時弄出很大的動靜，倒是惹得瘦竹道人出了多次手。

鍾源靠着神識範圍大的優勢，在水中密切的關注着天空中瘦竹道人的動靜，見他不再瘋狂的出手，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他攬着凌清寒的腰，使用水遁術在水下慢慢的行動，儘量的不弄出動靜來。

一個由法力形成的能量罩，罩住了兩個人，這樣可以讓他們在水底自由的呼吸。

完全沒有動靜，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們弄出來的動靜，就如同幾斤的魚在遊動一般，又是在深水之中，很難被瘦竹道人的神識發覺。

如此提心吊膽的移動，速度很慢，一個小時還難得移動出幾里路。

不離開瘦竹道人神識範圍百里之外，鍾源是不敢破水而出的。

那樣被發現的可能比較大。

畢竟瘦竹道人就在這很大的一片區域裏飛來飛去。

空中飛行，可比他在水裏遊動快速多了。

凌清寒並不會水遁，只能任由鍾源攬着她的腰前行。

她的神識也不能穿透到水面之上，能夠感應到的，上下四方，全都是茫茫的水。

除了水，就是黑暗。

還有身邊鍾源身上傳過來的溫度。

這是她長大後第一次被一個男人抱住腰，兩個人漸漸的貼在一起，讓她心裏有些慌亂。

慌亂得甚至將外面的危機都要忘了。

“鍾源，”黑暗中凌清寒開了口，聲音有些抑制不住的顫抖：“我先前說的話，你已經忘記了是吧？”

“嗯。”

鍾源正密切關注着水面上的情況，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凌清寒臉紅得很，好在黑暗中誰也看不出來，低聲道：“其實……我當時只是以爲我們都要死了，希望你能夠活下來，繼續幫飛仙門，所以才那麼說的……”

她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對鍾源說了“我也喜歡你”，當時以爲是必死之局，情緒激動，沒怎麼思索就說了出來。

現在有了活下去的可能，想到自己說出的蠢話，就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

女人怎麼能開口說出這樣的話來呢？以後還怎麼面對這個男人？

尤其是，這個男人並沒有向她表白啊！男女間的事情，那不是誰先開口誰輸嗎？

所以，她將之解釋爲爲了讓鍾源繼續向飛仙門效力才騙他的。

“真的嗎？”鍾源舒了一口氣，道：“明白，理解，我不會胡思亂想的。”

簡直是如釋重負。

他這舒氣的動作太明顯了一點，讓凌清寒心裏有些不舒服。

漂亮女人的心態大抵如是——我可以不喜歡你，但是你不能不喜歡我。

她幽幽的問道：“鍾供奉，你是不是有些討厭我？”

從“鍾源”變成“鍾供奉”，可見她的心裏不高興，已經對鍾源有些疏遠了。

“額，”鍾源連忙否認道，“也沒有。”

“你不要騙我了，”凌清寒幽幽道，“鍾供奉，我還記得，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眼神就有一些古怪，是不是那時候就討厭上我了？”

這不是她的內心話，她認爲當時鍾源看她的眼神古怪，那是爲她的美貌所震撼到，一見傾心，所以才堅持留在飛仙門。

不過這話她可不好意思說出來，她希望鍾源能夠說出來。

她故意說鍾源當時的感覺是討厭她，想來只要身邊這個男人不是一頭豬，就應該馬上解釋那是對她一見鍾情。

可是她沒等到鍾源這樣的表白。

鍾源沉默了一會兒，道：“實不相瞞，我那時候是感到有些震驚，因爲你長得有些像一個我認識的人。”

“像你認識的人？”

凌清寒有些失望，但是轉念一想：“這傢伙肯定說我長得像他以前的愛戀對象，然後再趁機表白。”

臉上飛紅，沒想到鍾源這樣的直男癌還有這樣的套路。

她低聲說道：“那，她在你的心裏應該很重要吧？所以你才一看到我，就想起她來了。不知道她是你的什麼人？”

“算是故人之後吧，”鍾源沉浸在了回憶裏，道：“她是我一個師姐的後人，我看到她的時候，她的家族裏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你的故人之後？”凌清寒詫異道，“你那時候也才三十出頭，你的故人之後，那得是什麼年紀啊？”

鍾源道：“最後一次見她，她才十歲左右，不過長得真的挺像你的。”

嘆了一口氣，心想：“若她還活在這個世界，應該差不多七十多歲了吧。要是也在修煉，可能也會長得這個樣子。”

他說的並不是他自己的事情，而是武白的事情。

血魔武白也是有師門的，只是他的師門洗劍觀因爲他的事情，被虞國的修真界給滅了門。

他有一個師姐，早就嫁到了一個修真家族，已經不能說是洗劍觀的弟子了，可是後來在武白爲禍虞國修真界的時候，還是被人翻出老底，那個家族也遭到了攻擊。

武白聞訊趕過去的時候，那個家族已經成了一片廢墟，他只在那廢墟旁邊發現了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

他不知道那個小女孩叫什麼名字，只知道那個小女孩小名叫妮妮，眉目間有幾分像他當年的師姐，看來是他師姐的後人。

他那個師姐是金丹修士，死的時候已經有了兩百多歲，可以算是兒孫滿堂，小女孩到底是他師姐的幾代孫，他也不能知道。

武白帶着那個叫妮妮小女孩，帶到了十來歲，一次躲避仇家的追殺，顧不上小女孩，結果那個小女孩就失蹤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這也是武白的一件憾事。

如果不是凌清寒的年紀算起來比小女孩要大上二十來歲，鍾源甚至會認爲她就是當年那個叫妮妮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