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翔天際,魚潛水底。
樂兮舞兮,伊人繡衣。
揮我手中線,繡我紅紗衣。
一針一線,寄之相思。
脫我舊時衣,穿我紅紗衣。
即見君子,悅兮喜兮。
揮我手中線,繡我紅紗衣
一針一線,寄之相思……”
和曦的陽光透過竹窗撒在窗前躺椅上的人身上,她直直地坐着,一頭及腰的長髮,只用一根淺紫色的髮帶鬆鬆垮垮地繫着,隨意地披在瘦弱的背上。她低垂着頭,纖細的左手中執着一塊紅紗布,右手捏着一根針,上下飛舞,粉紅色的絲線在空中畫出一道道弧線。躺椅上擺放着一個竹籃子,裏面放着各色的線,籃子旁邊凌亂地放着兩三張畫紙,上面用鉛筆塗塗畫畫了些東西。
“脫我舊時衣,穿我紅紗衣。
即見君子,悅兮喜兮。”
輕柔的歌聲從窗前人兒的口中傳出,和着她手中不斷飛舞的針線。
“小湘,你真的要和月月成親嗎?”希可雙手託着小腦袋坐在躺椅旁邊的小凳子上問道。
“親親?”在一旁邁着小腿拼命想騎在*子身上的水丞口齒不清地重複道。
樑湘誼飛舞的手一頓,轉過頭,注視着希可和水丞,輕聲問到:“小可,小丞,你們不希望我和月成親?”頓了頓,繼續說到:“還是說,不喜歡?”
水丞還在迷茫着樑湘誼話中的意思,聽到“不喜歡”三個字,連忙邁着小短腿跑到樑湘誼腳邊,一把抱住樑湘誼的腿,仰着那張粉嫩小臉,糯懦地說:“小湘,最稀飯,小丞,最稀飯,小湘,鳥。”
樑湘誼心裏一暖,把手中的針線穿在紅紗布上,放到一邊去,然後俯下身子,輕輕把水丞抱起,讓他坐在她的腿上,溫柔地說道:“小湘也最喜歡小丞了。”
水丞臉上綻開了笑顏,撒嬌地往樑湘誼懷裏鑽。
而希可皺了皺小臉,才慢吞吞說到:“不是,不是不希望,也不是不喜歡,就是,就是覺得怪怪的。”
樑湘誼瞭然地笑了笑,說:“是太突然了,是嗎?”
希可想了想,點點小腦袋,“嗯。”
樑湘誼鬆了一口氣,不是抗拒就好,要不然,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有點理解有孩子的人在再婚時的煩惱了,孩子的感受是抗拒的話,還真不好辦。
鬆了一口氣,心情不錯,於是,樑湘誼決定給兩個孩子繼續講昨晚還沒有講完的故事《海的女兒》。
“巫婆和小美人魚說,只要她殺死王子,當王子的血流到她的腿上時,她就能重新變回人魚,回到海里。那天晚上,小美人魚拿着匕首來到王子的宮殿,來到熟睡的王子的牀前。看着喜歡的王子,她怎麼也下不了手。清晨的第一束陽光照在小美人魚的身上,小美人魚的身體開始化成泡沫,她最後看了王子一眼,然後跳進大海,化成了泡沫……”
希可,水丞和*子都靜靜地聽着。
“小湘,爲什麼小美人魚不殺了王子?”希可問到。
“因爲小美人魚深愛着王子。”
“可是王子是個連救命恩人都認不出的笨蛋。”希可繼續問到。
“但是,小美人魚愛他,哪怕是個笨蛋,她也已經愛上了。”
“那小美人魚不捨得殺王子,爲什麼最後不把那個公主殺掉?畢竟是她卑鄙地頂着救命恩人的假名奪走了王子。”
樑湘誼想了想,才說:“大概是因爲,小美人魚希望王子可以幸福吧,畢竟王子喜歡那個公主。”
希可皺着眉頭想了想,搖了搖頭,說:“不懂。”
“就是小美人魚她雖然得不到幸福,但是,她還是希望王子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所以,她不能殺掉王子喜歡的公主。”樑湘誼解釋到,頓了頓,又說:“好吧,其實,我也不是很理解小美人魚的想法。”
“可是,這樣,王子真的會幸福嗎?那個公主根本不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
樑湘誼一頓,飄忽的目光透過窗戶看向遠方,沉默了一陣子,才輕聲說到:“有時,活在謊言中也是一種幸福。”
“但是,小美人魚很可憐。”希可嘟着小嘴說道。
“是啊,很可憐。”
“王子到最後都不知道她纔是他的真正的救命恩人,甚至不知道小美人魚最後死了。”
“嗯。”
“怎麼是這樣的結局?”希可撇了撇嘴。
樑湘誼笑着摸摸希可的小腦袋,說道:“不是每個故事最後的結局都會是大團圓結局。”
希可再次撇撇嘴,但是,沒有再說什麼。
水丞迷茫地睜着大眼睛看着樑湘誼和希可,然後小嘴張了張,打了個哈欠,小手揉了揉眼睛,眼睛眯了起來。
看着水丞犯困的可愛小模樣,樑湘誼笑了,輕輕把水丞抱到牀上,蓋好被子。說:“希可,你也該睡午覺了。”
希可點了點頭,乖乖爬上牀,在水丞的旁邊躺好,蓋上被子。
樑湘誼走回到躺椅上,重新拿起剛纔放在一邊的紅紗布,又認認真真地繡了起來。(或許有人會問*子呢,它早在聽完故事不久就趴着睡着了。)
“篤篤篤~~~”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樑湘誼把手中的針線再次放下,走到門邊開門。
打開門,門外站着的正是一身淺紫色衣服的白月。
怕兩人的對話吵到屋裏正在睡覺的三個小傢伙,樑湘誼走出房門,然後輕手把門關上,對白月說到:“他們三個在睡覺,你有什麼事嗎?”
白月抱着手中的琴笑着說道:“要一起去練琴嗎?”自從上次樑湘誼“求婚”後,白月的臉上多了不少的笑容。
樑湘誼看着白月手中的琴,一愣,然後笑得無比燦爛地說:“嗯。”
說是一起去練琴,其實無非是,白月在彈,她在聽而已,她哪裏懂得撫琴。但儘管如此,她還是很開心,月撫琴,她在一旁聽着,也蠻幸福的。
白月練琴的地點一如既往,還是屋前的桃花林。白月的腿好了以後,便極少坐輪椅了,此時,他坐在桃樹下的一張凳子上,剛纔抱在胸前的琴被擺放在他身前的木案上,樑湘誼坐在他身旁的凳子上。
輕攏慢捻抹復挑,白皙修長的手指像是在琴上跳舞,高山流水般的樂聲在那雙藝術品似的的雙手下一一流淌出來。
聽着琴聲,樑湘誼覺得她有點醉了,恍惚中,有很多聲音在她的腦海中響起。
“月,你的頭髮很美。”帶着羨慕語氣的女聲。
“湘兒的頭髮也很美。”溫柔,帶着磁性的男聲。
“不用騙我了,我的頭髮都不黑。”女聲帶着點沮喪。
“棕色的也很好看。”
“真的?”女聲帶着點忐忑的語氣疑問道。
“真的。”男聲帶着笑意。
“手帕?你要送我嗎?”還是剛纔的女聲。
“你打開看看。”一如既往的溫柔男聲。
“簪子?”
“嗯。”
“這該不會是你自己刻的吧?”女聲中帶着點驚異。
“嗯,用桃枝刻的。”頓了一下,男聲再度響起,“你,喜歡嗎?”
“嗯,很漂亮,我很喜歡,謝謝月。”女子的聲音中飽含喜悅。
“你喜歡就好。”
“但是,額……”女聲支支吾吾的。
“嗯?”
“我不會盤發。” 女聲帶着點沮喪,“我是不是很笨?”
“沒關係,以後我給湘兒盤發。”
“月。”
“嗯?”
“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月也很喜歡湘兒。”
“這是什麼粥?很香。”
“桃花粥吧。”男聲猶豫了一陣子說道。
“桃花粥?”
“是用桃花的花瓣煮的,所以應該叫桃花粥吧。”
“桃花的花瓣還能煮粥?”女聲帶着驚訝的語氣。
“嗯。”
“嗯,好吃,而且帶着一股花香,很香。”女子帶着滿足的語氣的聲音和吃東西的聲音混合在一起。
“你喜歡就好.”溫柔,帶着點寵溺的男聲。
“月,你真是出得廳堂,進得廚房。可以嫁了?”
“嫁?”男子哭笑不得重複到。
“月,我決定了,我要學做飯。”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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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蒲有話說:
擔心有的讀者看不明白,解釋一下,後面的聲音對話是小湘此前在夢中與月相處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