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遊戲深似海，驀然抬頭已千年。

誇張了。

可這遊戲真的上癮。

明明簡單幼稚得不行，大家一開始只是為不敗雲不飄的興，感覺自己像站立在甲板上的魚，魚眼緊盯光亮屏幕里的彩色小點，有紅綠黃藍黑，若是人多還能再加別的顏色。

墨傾城沒參加，因為她是雲研究員的助手，要給她捕捉空氣。

魅無端、商未明、孟償，橙七、暗妖，一人站一個顏色，一開始的確無聊，吃一個光點那光點便長在身體里，慢慢的越來越長，這便是貪吃蛇了。

吃同一種顏色嗎，沒得什麼意思。

可漸漸的，身體越長，不能吃錯顏色，不能和自己以及別的蛇重疊身體，在有限的空間內，漸漸開始有些意思。

不是吃錯一個整條蛇重化為散亂光點，就是重疊了身體也身死靈力消，絞盡腦汁避過了，可吃不到自己的光點有什麼意思？

當然是吃盡最後一顆成為蛇王才有成就！

不時就聽到他們懊惱大叫。

「給我讓開！」

「滾滾滾，離我遠些。」

「小人，放開我的光點。」

「我躲，躲躲躲，哎呀。」

「講講道理，大家不是不能商量。」

「啊，我要死了。」

「你給我死。」

正因為簡單，聰明才智用不上太多，橙七死了十幾次，多數死在暗妖手裡。

暗妖止不住的嘴角上翹，你不是說聰明的頭腦比厲害的身手更重要？證明給我看呀。

魅無端和商未明卻是殺氣騰騰，往往長度沒到別人一半呢，眼睛不夠用了，乾脆往別人身上撞。要死大家一起死。

孟償默默的苟且偷生，竟偷偷長了起來，可惜，旁邊都不是好人，總有不甘心自己死的拉著他一起死。

唉，全是小人。

一時間玩得，簡直沒有比這更好玩的遊戲了。

墨傾城只看體會不到其中的樂趣：「真那麼好玩？」

雲不飄：「還行吧，打發無聊時間的，我給你開發個穿衣打扮的遊戲？」

墨傾城：「我想玩貪吃蛇。」

「那你去玩啊。」

「我想和卿未衍一起玩。」

「...你沒救了。」雲不飄惡狠狠道：「說不定那渣男已經忘了你，一封信也沒有。」

墨傾城甜蜜一笑：「他不會。」

「你閉嘴。不準做這種齁死人的表情，這也是我的臉。」

墨傾城更加笑起來，氣死你。

魔界里的天空要灰暗一些，也是有太陽和月亮，太陽太陰六族共用，只有那一對，只是在魔界里天空不怎麼通透。

雲不飄：「空氣，取樣，一定是空氣不一樣。」

墨傾城道：「仙界的視野最好，但妖界的天空更美麗生動，精怪的地方，吸一口氣都帶著草木清香的味道。」

聽得雲不飄流口水：「反正咱們要去終余山，多繞幾個彎子唄。」

墨傾城讓她安分：「咱們繞圈，不定他們以為咱們要做什麼呢，肯定來抓人，你能打？」

雲不飄默不出聲。

「精怪那裡，咱就別給人家惹禍了，他們幾乎沒什麼戰鬥力，多無辜。」

雲不飄可惜。

墨傾城道：「以後有機會的。」

雲不飄唉聲嘆氣：「你不懂，知道有好的原始數據不能立即收集，心很痛的。」

墨傾城莞爾一笑：「能理解的，就像我們知道哪裡有寶貝卻取不到。」

「寶貝算什麼寶貝，數據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唉，你不懂。」雲研究員很憂傷：「這麼大一個世界等我來建立資料庫呢，墨傾城，以後——你不死的話，給我做助手吧。這個世界太多東西我取不來，你可以啊。」

墨傾城便道：「把我當苦力呢。」

雲不飄笑：「為世界發展貢獻自己的綿薄之力，你應該感到榮幸。」

墨傾城心道，扯得好大旗，誰知道你說的那什麼資料庫究竟是什麼，真能有以後，可要讓你說清楚。

許是仙族太矜持要面，穿過仙界時風平浪靜並未見過任何人攔路，進入魔界不久陸陸續續有魔族匯聚來。

這些魔族也是有意思，並不攔路，離著靈舟不近不遠，就那樣跟著，魅無端等招呼他們過來也不過來。漸漸的魔族越來越多，就像他們一葉扁舟領著好大一支航隊。

暗妖冷笑：「看他們的布局，把我們後路全截斷了，生怕我們會跑。」

橙七冷漠：「多此一舉。」

孟償嘖嘆氣：「五族真亂，好好生活不好嗎？」

橙七道：「你們凡族不也是打來打去？」

孟償道：「就是覺得可惜。」

可惜什麼？

「古有愚公，發誓搬空兩座大山，凡人之力如螻蟻，可他家作為祖訓傳承，山未搬空，卻也開出貫通東西的坦途來，周圍百姓無不受益，人人感激恩不敢忘。你們個個通天徹地之能，天大的本領，卻只用來打架，委實——」孟償咀嚼良久終還是說出三個字：「天不容。」

橙七立目。

孟償坦蕩，道：「天地興亡，匹夫之責。得之越多，給之越多，是為正道。便是不識字只懂種地的老農，也曉得秋冬需養地，山間的獵戶也曉得不能傷害孕育的獵物，官員要對得起一方百姓，皇帝更要對臣工子民負責。這是最基本的為人道理，保證人間正常延續。」

「我觀察你們良久，人人嘴裡喊著逆天長生理所當然，從沒見你們說為了別人吃虧是福。」

橙七冷笑：「我吃虧，別人便理所當然的接受？」

孟償搖頭：「你不要故意挑刺。你明白我講的不是個人與個人，而是整個群體的認知。我是道，凡人講平庸、平衡，與己、與人、與萬物，皆是有來有往，不滿不虧。」

「你們更偏重的自己的得失。誒，不要反駁我，我，一雙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橙七冷聲道：「難道你們凡族就沒有為了一群人殺害無辜的個人？就沒有如傾城這般甘願赴死的？」

「當然有。」孟償坦然：「所以我們一代代完善傳承，從愚昧到開明，總要有個過程。我們倡導向善、孝正、忠義、公平——我們在向好的方向努力。反觀，你們呢？」

暗妖：「聽他說什麼，凡人與我們不一樣。」

「誒誒，不能這樣說哦。」雲不飄若有所思：「文化不一樣，你們逆天而行，凡人也信奉人力勝天，不過你們獨善其身，凡人抱團取暖。凡人太弱，所以用群體的力量改變世界。你們太強，不屑於與他人合作。」

「不過——孟償的話給了我啟發。」

孟償激動：「是吧，飄飄，我說的有道理吧。」

「嗯，非常有道理，甚至——遠見。」

她與眾人道：「因為這是我的家鄉的真實經歷。唔，一開始呢，跟這裡的凡人一樣，辛苦掙扎著活著。後來慢慢有了發展，有了『神仙』一樣的能力，忘乎所以，將自己凌駕眾生和大自然之上，呃，被吊打的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