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人打聽。

老人們不欲揭魅無端隱秘，只道一句：「若你受過那遭，你去殺冥主，大傢伙兒對你當看不見。」

這話簡直就是說冥主罪有應得。

冥主表情扭曲，似笑似恨：「我費盡心思得來的冥主之位，你卻不屑一顧。」

「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老東西還健壯，他私下裡問你，問你想不想當下一任冥主。」

呃？有這回事嗎？

魅無端回想不起來搖搖頭：「兇手，今日讓你償命！」

他這樣的表現卻刺激得冥主失智瘋狂：「看吧！你根本就不記得了！那個該死的老東西，多看重你，可你根本不在乎！老東西！老廢物，老子弄死他——」

什麼？

幽冥主變色，大喝一聲：「你殺了冥主？」

如雷灌耳直擊神魂。

幽冥主用了法門，這逼問出其不意更易讓人瞬間心神失守吐真言。

冥主搖搖晃晃，癲狂怨恨更濃：「還有你這個老東西，我早就知道，你根本不承認我這個冥主！哈、哈哈，冥主？去特么的冥主，老東西被我騙進死地再也回不來了，哈哈、哈哈哈——」

今年最大的瓜！

想不到現任和前任有這樣內幕在，老人們還好，經歷過當年，更加憤怒氣憤，新人們卻是齊發懵，原來頂層權利如此黑暗和混亂嗎？

幽冥主怒道：「他好歹算個人，你卻是畜生不如。今日，必取你狗命算是給他、我曾經的對手一個交待。」

「老東西，你算什麼，你幫雲不飄，不也是算計她能給你做事。怕是，你連墨傾城的氣運也算計上。」

幽冥主不想跟豬狗不如的屁玩意兒說話，傳令：「今日定誅殺此孽障。」

一百零八城主齊聲應是，金光暴漲，玲瓏塔圍的更加緊密，眾人要雙手護目才能捕捉裡頭的動靜不流眼淚。

卿未衍輕聲道：「冥主跑不掉了。」

三人看他。

卿未衍示意他們看金色塔身，仔細看去裡頭隱隱流淌過濃紫：「功德，信力，以及天綱地常。幽冥主真的怒了。」

天綱地常啊，他都不確定仙族有沒有這樣的力量，而幽冥主拿出來誅殺冥主，幽冥，陰界，是他們想象不到的強大。

難怪幽冥不摻和陽界之事，看不上吧。

哦，有個冥主在算計，但——卿未衍猜想，或許正是此任冥主上位不當，才失了某些只有冥主才能得知的傳承，才丟西瓜撿芝麻，才有今日這一劫。

心酸，原來，他們只是幾粒芝麻。

「你們不要動，我要親自了結他。」魅無端平靜開口。

身後，上下兩旁，龐然大物已經爬出，巨大的頭顱，沉重的手腳，攀住裂口一掙，跳了上來。

青面赤發，頂天立地，力大而性凶，是為遠古修羅。

當然，不是真正的修羅，只是一些殘骸幻象罷了，但——時人達不到的高度。

暗妖咕嘟一口，他善暗殺，以往他覺得，正面硬拼有些蠢，要人性命了，還講什麼體面，但！這樣的硬仗真特么漂亮！

這才是男人的戰鬥！

熱血沸騰。

雲不飄也熱血沸騰，她被甩來甩去頭昏腦漲，好不容易冥主停下來讓她喘勻了氣，抬頭，看到這震驚的一幕。

她家頭兒，站在巨人鬼怪的中間，凜然向前，大約，這就是神的風采。

心臟砰砰跳，熱血衝上頭。

她大叫：「頭兒，弄死他，別管我，天道不敢讓我死——」

冥主：「...」

魅無端：「...」

所有人：「...」

雲不飄劇烈掙扎，對墨傾城：「你幫我。」

墨傾城一咬牙，力道透出，雲不飄靈巧一翻身，反抱冥主胳膊往他身上纏。

高喊：「天道不敢讓我死，就得讓他死！」

突然想到，若是天道不敢讓她死讓魅無端死呢？

立時抓得更緊，吼：「你要是死，我一定死，拉著墨傾城一起死！」

催墨傾城：「給我表個態。」

「...」墨傾城只能喊：「魅無端和雲不飄死，我墨傾城一定立時跟著一起死。」

卿未衍：「...」

眾：「...」

沙辟渾大張嘴，不可置信的掏耳朵：「我怎麼聽著，那小崽子威脅天道的意思？不是——怎麼還有天道的事？」

我們看到的真相不是真相，是冰山一角？

奚平涼：「啊——這樣的徒弟，真是——開了眼界啊。」

卿未衍眼角直跳，反制天道？該誇你們聰明還是異想天開？但是...好像真是這麼回事。

孟償：「對，受制於人不如反制於人。」

橙七看他一眼，那不是人。

孟償平靜回望：「都一樣。」

逼入絕境，兔子搏鷹，誰比誰高貴。凡人的歷史上，不缺泥巴腿子街痞兵氓拉下皇帝的例子，天道，跟皇帝也沒差了，不讓活，就反它。順手利用一二，又怎樣。

城主們上望，幽冥主看上去淡定，心裡怎樣想不知道了。

冥主身上的白光覆蓋雲不飄，她的頭髮手腳迅速變成詭異的白，小臉卻漲得發紅，胸腔里吶喊。

「頭兒，給師娘和姐姐報仇——」

三言兩語里，足夠她推測出大概。

轟——

封印過往記憶的高牆轟然倒塌，魅無端身上響起此起彼伏的咔咔聲，整個人又往高里拔節，面部五官更加凌厲而變形。

他用最後的理智叮囑雲不飄：「看準機會你就跑，大不了——咱爺倆兒一塊死。」

一家子在地下團圓！

眾：...這已經是地下。

冥主冷笑一聲，變身而已，誰還不會了，召喚傀儡，誰還沒學個幾手了。

只聽他噼里啪啦也長大起來，一拳轟出空間裂縫，無數白骨獸爬著跑著飛著登上戰場，瞬間包圍修羅巨人啃咬。修羅巨人揮臂，甩出一串白骨獸，抬腿踢踏，飛濺無數骨片。

眾人看得麻木，這都是什麼神人！

魅無端眼裡沒了感情，沖向冥主，冥主長笑一聲，揮拳相迎。

雲不飄望著魅無端笑靨如花，渾然不覺身體的疼痛，身體里突然湧出無數藤條，纏繞向冥主的手臂雙腿和面部，試圖遮擋他的視線。儘管這些藤條在白光的吞噬中飛快灰敗，但更多的藤條催生出來前仆後繼。

沙辟渾看得渾身泛涼，那整個人都變成白了，還不知在經受怎樣的痛苦呢，愣是不發一聲呻吟努力拉後腿。

「我好像有點兒明白，老魅為什麼看重她了。」

旁邊的宮主們心有戚戚的點頭，這樣的徒弟，他們怎麼沒有哇...

徒弟們：好好活著孝敬您們它不香嗎？

轟——

兩拳對決，各退三步，旋即再前撲，再轟炸一起，一時之間，轟響不絕，而兩人的身形越來越快，漸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永泰城主傳音幽冥主，焦灼萬分：「這樣下去，雲不飄不被針對也經受不住他們戰鬥的餘波。」

幽冥主不少比他急：「我一直在找機會，這老不死的冥主片刻不放手，我若將飄飄丫頭拉出來，老不死的也會跟著出來，他一出來，咱才真的沒法救人了。」

永泰城主：...您的年紀可比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