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去在外面看着,果然看到顧揚快上到了,微笑地站在原地等着,他一上來就笑道:“顧揚,你上來了,老夫人剛睡着呢。”
他應了一聲,然後提着藥就要進去親自煎。
那些瘦削的臉,冷肅,蒼老,北方的風真是凌厲,活生生地就將一個俊朗的人吹成了這樣。
“顧揚。”她低低地叫了聲。
他淡淡地說:“有事。”
“顧揚,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
“是誰?”不必要見的人,他誰也不想見。
“顧揚,蘇曉錦還活着,如果她還活着,我們是不是可以重新開始。”
顧揚看看她:“張菲菲,你應該去看看大夫,我覺得你有些問題。”已死的人,還總是提,還說她依然活着。
當年那她倒下,渾身都是血在地上,他碰到那雪也是冰冷的,他親自看着她倒下的,還能騙自已嗎?
“顧揚,我只問你可不可以?”
顧揚連答也不想答,直接就要進去。
張菲菲一急,拉住他的衣服:“顧揚,你不相信我是不是,走,現在就去看,就在這裏。如果我張菲菲騙你,就罰我與你一輩子再沒有任何的糾結。”其實她不知道,就算是在,她與他也是一輩子沒有任何的糾結了。
說成這樣,似乎是煞有其事一樣,顧揚也不妨就去看一看。他知道天下間相似的人是不少,比如雲淨與蘇雲依,但是誰又能和曉錦長得一樣,倒真是有些好奇了。
當木門推開的時候,看到一雙驚訝的眼睛,他瞪大眼看着,真的是一樣,那眉,那眼,那臉,尤其是那一雙眼睛,他想他是永遠也不會忘記得了的。
喉間刺痛忽然讓他渾身都難受,擠出了二個字:“曉錦。”
喬新搖頭,驚惶地看着他:“我不是曉錦,我叫喬新。”
“你就是蘇曉錦,你敢說,你心口上沒有箭射傷的疤。”張菲菲也站在門口冷聲地說着。
明明就是蘇曉錦,卻總要說自已是什麼,還裝什麼呢。
她眼裏驚惶如害怕的小鹿一樣,看到眼前的男人靜靜地看着她,看得那雙眼裏似乎有些溼潤的東西浮了上來,那般的悲傷,那般的嘆息。
“我……我叫喬新。”她喃喃地說了一句。
“曉錦,我是顧揚。”他輕聲地說,怕是嚇着她。
他的聲音,讓她慢慢地將害怕放下。
“我是顧揚,你不記得我了?”他蹲下身去,溫柔地將她的雙手給解開,看着那血紅的痕跡,拇指輕輕地揉開:“曉錦,我是顧揚,我是顧揚。”
“姐夫?”她冒出一個詞。
可是他卻笑了,沙沙地說:“是的。”
曉錦還活着啊,這一刻,他真想大笑。
“顧揚,所以什麼都可以挽回的,對不對?我和你也是可以的,我們給皇上說明一切,就好了,我去跟柳妃娘娘說,跟皇后娘娘說說。”
“夠了,菲菲。”他回頭看着她,眼裏依然冷肅:“我們 不可能回到原點的了,對不起,我是從來
也沒有喜歡過你,我成親,是想讓曉錦不再牽掛着我。對你很不公平我知道,爲此,我也付出了很多的代價。”
“顧揚?”她吃驚:“難道你還想再和以前一樣固執嗎?她把很多事情都忘了,而且她還嫁人了。”
“有什麼關係,我只怕護着她,不再讓她受傷了,菲菲,謝謝你幫我找到曉錦,這一輩子欠你的,我下輩子再還你。”
原來是不管怎麼樣也回不去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徒敗地坐在地上,輩傷從四面八方向她洶涌地涌了過來,冰冷將也包圍得密不透風的。
什麼纔是感情,是不是一輩子都可以不忘記,都會讓人記住的,她和死人爭,爭不過,她和一個成了親失了憶的人爭,也爭不過。
咯咯地笑着,心口無比的痛。蘇曉錦有什麼好呢,怎生他會記這麼一輩子,她永遠是不會屬於他的。
“曉錦。”他擡頭看着她,揉着她雪白手腕上的綁痕:“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一會我帶你去揉些藥酒很快就會散去的。”
“我…我不認識你的。”
“我叫顧揚。”他沙沙地說,笑意如同初生的新芽,百般的輕柔。
顧揚,她默唸着這個名字,然後說:“我見過你的,在街上你騎馬差點撞到蘇雲依了,她說她是我姐姐,可是她和外面那個人一起把我給綁到這裏來了,顧揚,你們是楊要做什麼?我什麼也沒有的。”
“曉錦,她怎配做你的姐姐。對不起,讓你受累了。”
“我想回去。”她輕聲地說:“要是我夫君知道我不見了,一定會焦急死的,他現在生意有些事兒很忙很忙,我不想讓他再擔心我。”
她是真的不記得他了,似乎也不記得以前的事。怎生就嫁了人呢?
“這麼多年,你在哪裏?”他輕聲地問。
她就說:“我和奶孃在江南,奶孃說我叫喬新,喬遷的喬,重新的新,後來在南方遇到我現在的夫君,我進京城找奶孃的時候又再碰上,於是我們就成親了。”
重新的新,她是真的重新開始,可是,有屬於她的安靜嗎?那個人知道她還活着嗎?
“我想回去。”她看着顧揚:“你可以放我回去嗎?”
“你家在哪裏?”他細聲地問。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家附近就是運河,可以買到很新鮮的魚啊蝦的,而且我家種了好多的銀杏樹。”
她在府上,是從來什麼事都不用操心,如今要問個地方,她還真說不出來。
“那甭急,你好好想想。”
“我記得路的,顧揚,我下到京城裏,我就知道知怎麼走了。”
“可是京城很大,運河也很大。”
“沒關係,我就想回去,如果你說你認識我的話就請讓我回去可好,我真的不想我的夫君擔心。你放心,我不會跟他說什麼,他也不會爲難你們的。”
果真是變了,但是又如何妨呢,只要曉錦活着,曉錦有開心而又安穩的生活,那就好。
“好,我送你回去,你出來,這裏太小了,到前
面去先喝杯水,我把藥給老媽子就帶送你下山,這裏離京城有好些路。”
“好。”她相信他,因爲他看着就是一個好人,和蘇洛一樣,不會傷害她的。
張菲菲失魂落魄地笑着,讓下人扶着下山,他看了一眼心中嘆息,不喜歡真的是勉強不來。
雖然曉錦還活着,但是不代有她受過的傷並沒有發生過,當年很多事沒有解開個所以然來,又多少人牽連着受傷。
扶曉錦在石凳上坐着:“你先坐會,我去倒杯水給你潤潤喉,別害怕了,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她擠出一絲笑,然後點點頭。
他倒來溫水讓她喝,就進去跟顧母說送人下山,顧母輕嘆氣:“野兒啊,以後娘走了,你一個人怎麼辦,你是不喜歡菲菲,可是菲菲卻是喜歡你,你找一個你喜歡的人,倒不如找一個喜歡你的人,這能安然舒適的過一生啊。”
他輕聲地說:“娘,你先休息吧,我先去送人回去。”
不要晚了讓她越發的不安而又傷心,她想過她安靜的生活,那麼他就盡力去維護她現在的一切。只要她是開心的,有什麼不可以呢。
出了去看着她正張目看着,瞧了他出來就擠上了笑意看着,那樣的眼神是無比的信任。
他上前去看着她一身猶有些狼狽:“下了山就去換身衣服再走,不然會得傷寒的。”
“嗯。”
山路很不好走,這是寺廟的後山之路,她不想要他扶她,更別說背了,一個人慢慢地走着,奈何養尊處優得久了,走一會就氣喘吁吁。
顧揚說:“你想早些回去就讓我揹你一程吧,沒關係的,這裏人少,不會有誰看到。”
“好。”她也想早些回去,照着她這速度,不知什麼時候才能下去呢。
他背上她,她仍是和以前一樣瘦得緊,很是輕盈。
大步地走下山,下面有了些人煙,然後放下她,她很守着婦規一般,與他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重新開始的人生,真好,以後就叫喬新吧,多年來的悲傷,慢慢地開始淡了去,他回頭看她小步地走,露出微笑:“喬新,去衣鋪裏換件衣服吧。”
“好。”她軟聲地應。
進了一家衣鋪,她選了套簡單的衣服就去換,一出來看到顧揚要給銀子給小二,趕緊上去阻止:“我有銀子的,小二,我這個押在你這裏,改天我叫丫頭再來贖。”
是米粒點大小的金珠子,十幾個慢慢地錯落而下,十分精緻。
有些抱歉地看着顧揚:“我夫君說過,我不能用別人的銀子,我只能用他的。”
他有些失落地一笑,將銀子收好:“那也沒關係的,你把這衣鋪的名字記住,到時再派人來取。我現在帶人去運河那邊,如果你看到相熟的地方,你就說一聲。”
“好。”
結果他帶着她在運河一直走,氣得二個人滿頭大汗的快到傍晚之時纔看到熟悉的地方她開心地笑:“顧揚,這裏我認得,我家就在這附近,前些日子我還帶丫頭來這裏買過金魚呢。”
她開心笑起來,真的好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