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話兒進來,輕聲地說:“韻香閣宮女到鳳儀宮裏找皇后娘娘,說常昭儀出事兒了。”
“啊,什麼事兒?”醉藍放下茶杯,穩重地問,半點也不驚謊。
話兒便說:“今兒個常昭儀忽然見紅了,驚慌萬分,就讓御醫過來看,是不是胎兒有什麼狀況,御醫也過來了,說常昭儀沒有懷孕,常昭儀就抓狂的鬧着。所以韻香閣的人才去鳳儀宮裏請娘娘。”
“曉錦,一塊兒去看看吧,本宮不太會處理這些事,你是宮裏的貴妃,過去看看倒也不無妨。”
曉錦想了一會:“想必她是不願意看到我的。”
醉藍拉她起來:“去吧,哪有永遠解不開的結,上次小公主的事,明明就是那老奴婢的狠心,皇上也查出來了,這會去看一下,也是冰釋嫌疑的好機會。”
她說得一番好心,曉錦想,如果她不去,豈不是費了皇后的一片苦心。
也許,她和她之間是真的誤會吧。
拉拉衣服,便跟着皇后出了去。
韻香宮裏許多人圍着,都在安慰着常昭儀,二個御醫跪在地上,常昭儀流着淚,狠狠地訓着他們。
“上次本妃明明就是懷上了,也是你們診治的,這次卻是這麼說,你叫本妃如何相信,你們分明就是想害皇子。”一手輕輕地護着肚子,怕誰會奪了她的孩子一樣。
御醫被罵得也說不出來了,只能跪着。
常梅梅抹去淚:“一會皇上來了,臣妾非讓皇上治你們罪不可,我明明就是懷了皇子。”
“娘娘。”宮女上來:“娘娘,你的裙子,髒了。”
她越發的兇狠了,一把將那宮女推開:“滾,你這賤奴,說什麼話呢,本宮懷着皇子。”
孩子,令她很抓狂,她要抓住,一定要抓住,她已經失去一個了,她不能再失去這一個,這一個明明說是皇子的,她服了不少的藥,是可以給皇上生一個皇子,以後很大的機會是太子。
“常昭儀。”醉藍輕叫了聲:“快去換了衣服出來,這像什麼話呢。”
“皇后娘娘。”常梅梅淚直流:“皇后娘娘可得爲臣妾做主啊,這些庸醫都該死,上次皇后娘娘也在,是他們說臣妾懷上了龍胎,而且還是皇子,可是這一次,又說沒有,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還請皇后娘娘治他們的罪。”
難得的,醉藍端起了皇后的駕子:“這般鬧,成何體統,你們帶常昭儀進去換了衣服先。”
“是,皇后娘娘”奴婢們也就輕扶了還在哭泣的常梅梅進去。
醉藍又看跪着的御醫:“這是怎的一回事呢?”
御醫連連叩頭:“皇后娘娘還請恕罪,上次也是微臣二個給常昭儀把的脈,當時脈像隱隱,疑是龍胎,但也許是因爲服藥,才導致脈象有異,都是微臣之錯,還請皇后娘娘恕罪。”
“你們都起身吧,如今責怪於你們,也無可彌補。”
“是,皇后娘娘。”二個御醫起來。
皇后又進去,似是去安慰常梅梅。
裏一圈外一圈的人圍着,妃嬪們身上的香味讓曉錦聞着有些難受,便擠了出來,站在韻
香閣偏落的長廊下吸着新鮮空氣,纔將涌上來的一些難受給壓了下去。
“娘娘,是不是不舒服?”宮女關切地問。
她搖搖頭:“倒不是,可能是太熱了。”
“是啊,今兒個的秋,比往年都要熱得滲人,娘娘,奴婢去取扇子來給娘娘納涼。”
曉錦扶着柱子,但是有些酸液還是忍不住地又再涌了上來,便扶着柱子吐了起來。
“娘娘。”另一個宮女上來,雙手奉帕子。
她接過,擦淨雙脣卻是嘴裏味道不好受:“去給我取杯清水過來瀨瀨口。”難不成是中暑了,她的身體早時候養得並不錯的了。
宮女依言下去,走了幾步卻說:“奴婢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曉錦擡頭一看,韶只帶了一個公公站在廊下看着她。
她擠出一抹笑,整整衣冠也行禮:“臣妾見過皇上。”
他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也不言語,顧自踏進紛亂韻香閣。
宮女倒了水出來,曉錦接過水瀨瀨口,靠在柱子上深呼吸着這新鮮的空氣。
“進去吧。”
裏面已經是很靜了,皇上到了容不得誰人喧囂一分。
曉錦站在後面看到常梅梅換了新的衣服出來,雙眼哭得紅腫腫的。
皇上再讓別的御醫來診治,結果是常梅梅沒有懷孕,只是用藥過量,身體燥熱而讓脈息不穩。
再鬧下去,常梅梅的笑話就越大。
這事,常梅梅知道,看着皇上有些不耐煩的神色,她咬着脣心裏也不好受。
爲了韶,爲了讓韶回到她身邊,爲了讓韶看到她,又再喜歡她,她付出很多的東西。
最後的決定是皇上罰了二個御醫半年的侍奉,沒有多加定什麼罪,二個御醫是鬆了一口氣。
可憐了常梅梅,懷皇子的夢卻是落了空。
心裏越發的幽怨,焦急。
皇上罰了這些事便離開,妃嬪們也緊接跟隨而去,尤其是雲淨,追上了皇上邊聊邊走。
皇后走到曉錦的身邊:“倒是氣色不怎麼好。”
“呵,剛纔有些不舒服。”
“我們也走罷,去摘些蓮蓬,秋了,蓮子也正是時候了,摘些回來可以煮蓮子甜湯,多吃些氣色和肌夫也會好些。”
“好啊。”曉錦欣然而應。
有事打發時間,總歸是好的。
一池秋意殘,荷葉枯敗了垂落在水上,風吹着水拍打着,幾分的肅瑟。
皇后讓人備了小船下去摘,一會送上了岸,宮女剝開了蓮子,再用利器將裏面藏着的芯給挖了出來,將嫩甜的蓮子放在盤子裏奉上來。
消磨了大半天時間,她頗有些睏意,皇后便讓她先回去。
相思宮裏很是安靜,桌上還擺放着她常吃的一些東西,她看了看沒有什麼胃口吃便進去休息一會。
這牀上,他的味道早就消散了。
一個人躺着,覺得寬大了,覺得有些寂冷了。
輕紗上繡着的是鴛鴦戲水的圖案,他說他與她就要這樣,一輩子的鴛鴦,一輩子的恩愛。
別想了,想多了就會覺得頭痛。
不過常梅梅沒有懷孕,空歡喜一場她卻是開心的,活該。
誰叫她要污衊她,她纔不會去殺人。
埋首在枕上,她輕輕地笑着,低聲地說:“蘇曉錦,你心地也憑地狹小。”
桌上還擺着好看的棋器,各裝着黑白二字。
她好久也不曾下棋了,不想傷神,也是心思不集中,下起來凌亂一片。何必作賤棋呢。
那日他冰冷的眼神,總是讓她想嘆息。
他大概以後也不會再來相思宮裏了吧!
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等醒來宮女站在牀前輕聲地說:“娘娘,奴婢作主請了御醫過來給娘娘看看,娘娘的氣色不甚好,在韻香閣裏還吐了,也吃不下東西,所以奴婢就斗膽了,還請娘娘恕罪。”
“哦。”曉錦應了一聲坐起身。
這些宮女又不聽她的,全都是皇上派來的人,她們可不敢讓她有什麼事,即是來了,瞧瞧就瞧瞧唄。
換好衣服,再細細地上些脂粉用來掩飾着有些憔悴的臉,御醫在外面站着等。
曉錦出了來,趕緊的行禮:“微臣見過貴妃娘娘。”
“不必多禮。”她輕聲說了句,扶着桌子坐了下來,將手腕擱在桌子上:“御醫請給本妃瞧瞧。”
御醫恭敬地過去,彎腰站着給曉錦把脈,把了好些時候,停一會,又探手把脈。“貴妃娘娘最近覺得身體怎麼樣?”
“有些累,有些犯困。”
宮女說:“貴妃娘娘胃口也不怎麼好,吃不下什麼東西。”
“娘娘……可能是喜脈。”他說。
曉錦嚇了一跳:“御醫你說什麼?”
御醫也有些緊張:“貴妃娘娘可是能是喜脈,微臣現在也不敢斷定。”
“奴婢再多傳些御醫過來。”
“甚好。”那御醫說。
出了常梅梅這樣的事,不管是誰,也不敢斷然下定了。
好幾個御醫匆匆地過來,細細地給曉錦把脈,一致的結果都是貴妃娘娘有喜了。
她坐在椅子上,四平八穩,卻覺得很是不真實,有些飄飄然的,一手抓住桌子穩住,就怕是摔下去。
許久之後纔回神,平淡地說:“哦,那本妃會小心點。”心裏波瀾洶涌,不知如何思索得清楚。
“娘娘。”宮女的喜意有些受打擊了,還是說:“是否現在過去告訴皇上這個好消息。”
“你們決定就好。”是否,只怕這樣傳御醫,他也是知道的了。
有孕的消息自是傳得很快的,後宮本來就沒有什麼祕密,尤其是這樣的大事。
常梅梅弄了個烏龍,可這會兒曉錦卻是實實在在地懷了孕。
也沒有什麼不對,該吃的還是吃,該睡的還是睡。
除了皇后來看她,沒有一個人來。
曉錦也不問,手撫着小腹,有些怪異的感覺慢慢地打心底生起,孩子了,軟軟的,香香的,會全心全意依靠着,依賴着的孩子。
然後,孩子是男是女,她覺得沒有什麼所謂了。
她所剩的時間,似乎不是很多。
宮裏的孩子難以存活,她明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