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盛能有今天,煜王爺的功勞不小。
但是最後他卻是從朝權鼎峯之上退下來,到了邊遠的地方去守着,幾乎就不上京城半步。
直到太后生病,韶得回了朝政,他又回來了。
曉錦不敢多言語什麼,怕是說錯了。
煜王爺似乎也不想太多管着韶的事,但是還是在問,叫他要三思而後行。廢后曉錦聽太后提了次,她想,韶真的要廢掉顧元霜的。
而誰爲皇后呢,她不問他。
他是一個有打算的人,做什麼事都有他自已的決定,不需要她去多左右,也左右不得。
一頓宴,有些不歡而散。
他留在啓元殿裏,而她卻回去。
晚些去給太后娘娘請安,她端了藥上去,小心翼翼地前行着,柳妃出來腳下有些使壞,曉錦一個踉嗆,差點就往前撲了去,幸好她走得小心,但是不能避免的,還是讓藥汁濺上了衣服,弄溼了手。
“哎喲,臣妾真是不小心,貴妃娘娘可有傷着。”柳妃裝模作樣地問。
“無妨,不過這藥……”她的指甲碰到了,只怕要換過一碗。
劉公公這會兒叫了起來:“貴妃娘娘,快把藥送進去,可別讓太后娘娘久等,快去,快去。”
曉錦將要出口的話吞了下去,輕輕上去,將藥奉上給太后,太后看了她一眼說:“怎生走路的,藥都濺上衣服了。”
“是臣妾不小心。”
“下次別這麼不小心,起來吧。”
“是,太后娘娘。”曉錦起身。
她想,前些天的辛苦,沒有白費的,太后對她的成見,是真的少了。
出了去看到柳妃娘娘站在外面半笑半冷淡地看着她,曉錦淡淡地說:“柳妃娘娘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本妃聽太后娘娘說,皇上要廢了顧元霜。”
曉錦輕淡地說:“這事兒本妃不知道,是皇上決定的事,後宮不得過問。”
“貴妃娘娘說得這麼清高,是真不知呢,還是裝着。”
“柳妃何以這般說?”
柳妃挑起秀眉,淡淡一笑:“本妃只是想告訴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如果想坐上皇后的寶座,那只是空想。”
“我從來沒有那樣想過。”
“是嗎?而且這些事,也不是本妃能插手相管的。”
柳妃嘆口氣笑:“可惜啊,想當年常梅梅是多得皇上的寵愛,也一心想要陪伴他君側,奈何君心總是變得快,如今在你的身上,本妃似乎又看到了一個常梅梅。”
“柳妃娘娘。”曉錦聲音一冷:“你進宮的時間,比本妃還晚,本妃之事,不容你多言。”
倒真的是越來越放肆了,而且她一臉喜色,沒有了初初開始對她的恭敬,曉錦猜想,是不是韶要立顧元柳爲後。
才廢了一個顧元霜,那麼快又立顧元柳嗎?這也是顧家一個有心機的主啊。
柳妃抿嘴笑道:“入宮早晚又能如何,要看的是,誰高誰低,如今本妃還是遵稱你一聲貴妃。”別的她便不說了,一臉的高傲讓曉錦看了很是不舒服。
不與她多言,
回到相思宮宮女說皇上今晚不過到相思宮裏,她便早早就睡下。
半夜宮裏喧鬧至極,宮女有些焦急地喚着她。
曉錦騰地坐起身,有些不好的預感:“什麼事兒?”
“貴妃娘娘,太后娘娘出事兒了,皇上傳召你到永寧宮裏去。”
“現在嗎?”現在應該纔是子夜吧。
“就是現在,公公都在外面等着。”
她只好爬起身,讓人匆匆地梳洗了一番就出去。
子夜的風很涼很涼,韶讓她坐了車輦來,擡頭仰望星星,也有些寂冷寂冷的。
永寧宮裏燈火通明,一進去就發現韶在廊上等着她了,扶着她下了車輦,然後牽着她的手往裏面走。
曉錦擔心地問:“韶,太后娘娘是不是現在很嚴重?”
他不說話,只是將她的手扣得更緊。
雍在裏面,御醫在裏面,韶握住曉錦的手就在外面等着。
他神色很嚴肅地問:“曉錦,晚上是你奉藥給太后的是不是?”
曉錦看着他的臉色,心裏生起了一些懼,有些慌亂地說:“韶,是不是我又惹禍了。”
這樣的口氣,叫他怎生責怪得起。
曉錦在這個宮裏,畢竟是單純得可以。
“我晚上是過來給太后娘娘請安,然後奉藥進去,但是藥,是公公們給我的。”
“別急,有朕在呢。”他輕輕地拍拍她的肩:“只是今晚,只怕你要受些苦了。”
“我沒有,只要你相信我,受什麼苦我也是願意的。”
不用多問,反正他要相信她,要護着她,爲她查個清楚,那麼現在受苦,她不是不願意。
韶有些不捨地撫了撫她的臉:“朕的曉錦啊,這個宮裏便是這樣,樹欲而風不止,你還沒有學會太多,但是曉錦,你後悔了麼?”
曉錦搖搖頭:“不,我沒有後悔。”
“朕很高興。”他說得小聲。
將她的手握緊了再握緊了,再不得已地輕嘆:“曉錦,去園子裏跪着吧,朕一定會相信你,也護着你的。”
曉錦點點頭,很聽話地就去外面跪着了。
直到天色快亮,情況纔算是穩定下來。
太后的藥有人下了毒,讓她喝下才一會就承受不住上吐下泄的,如不是御醫來給太后診治發現得早,那些毒今晚就會要了太后的性命。
這樣的事,不管誰有糾纏進去,都會處死。
是曉錦今晚奉的藥,韶徹底不眠地讓人把所有相關的人都找來,也不讓刑部的人蔘與,親自審問。
每一個都沒有問題,御醫診出來,說太后中的毒裏面,還有一種染指甲的香料,想必是不小心碰到的,那種香料很恰巧就是相思宮裏給曉錦染指甲的香料。
韶知道有人慾要拖曉錦下水,曉錦也沒有那些毒料,也心思單純得緊。
一怒將相思宮裏的人都抓了來。
前前後後抓了十多個宮女,全都抓進了天牢關着,不管是誰,他不想去查得太明確,這件事情爲的就是讓他不能立曉錦爲後。
他心裏明鏡似的清楚,刑部那邊的人也是個個是人精,於是永
寧宮裏一個年老宮女認了,說是受了人指使,將相思宮給貴妃娘娘染指甲的香料和着毒一塊兒混入藥裏,但是是誰指使,卻沒有機會說出來就一頭撞死了,如此的壯烈,卻是達到了一些人的目的。
韶讓人去扶了曉錦起來,進去給太后陪罪,太后訓斥了曉錦一番,讓她去禮佛一個月清心靜安。
這事,便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她很委屈,但是她跟他說過不後悔,事事他還維護着她,便不再多想自已的心情了,小心地看着他的臉色去啓元殿。
一路上他陰着一張臉,半句話也不說。
曉錦小心翼翼地道歉:“韶,對不起。”
“該道歉的人,不是你。”
“我也太笨拙了。”
“別說這些,朕心裏都清楚着呢,不讓朕廢后,朕倒是偏心要廢。”他眼裏的冷意,讓她想到了寒冬裏的冰雪,那年的冬天,他冷狠起來,也讓她吃透了苦頭。
天色也亮了,現在也沒有時間讓他休息,只能坐下來,曉錦吹涼了些公公送上來的香茗遞給他喝。
然後轉到他的背後去,給他揉捏着僵硬的肩頭,輕聲地說:“以後我再也不染指甲了。”
總以爲做了貴妃,很多事也隨得規矩去,唉,惹出這些事,還讓他生氣,她真不想。
他拉住她的手,讓她貼在他的背上。
“曉錦,朕不是你生你的氣,朕是生氣。”
“我知道。”
“你想染就染,不想染就不用染,隨得你便是,出這些事,也不是你所想的,朕知道你也是很難受,乖,別想太多,在啓元殿裏休息一會,朕下朝回來看你。”
她點點頭,很乖很乖地看着他。
看得他有些不忍心了:“好好睡一會。”
咧開脣一笑:“知道的啦,你快去上朝吧,我等你回來。”
在他牀上怎麼也睡不安實,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這一次是他護着,只是去靜心清心禮佛一個月便好。
可是這樣的信任,可以有多久,她真怕有一天他不信她了,那麼整個宮,她就找不出任何人來相信。
當她倚靠着一個人的時候,成了習慣,再獨立,再揪出這些習慣,叫她如何受得住。
他下了朝回來,一進啓元殿就將僵硬的臉揉了揉,然後擠出了一些笑意。
曉錦是個很細心的人,他不想讓她多想,不想讓她不開心。
進了去看到她翻來翻去,撲上去:“讓朕親二下。”
她乖乖讓他親,雙手撫着他黑黑的眼圈:“你看上去好累,要不要先休息一會。”
他捧着她的臉,吻吻她嫣紅的脣:“你睡一會纔是真的,朕還有事呢,奏摺很多。”
“嗯,那我也不憂你,我回相思宮裏去休息。”
“別,就在這裏陪着朕吧,明兒個要讓你去禮佛,朕多捨不得你。”他可憐巴巴地拉她的手,又曖昧地笑了笑:“你等等朕,朕批完了奏摺,就有時間了。”
“好的啦,你快去。”
皇上廢后,一刻不容辭。
但是太后娘娘那邊,卻是風平浪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