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情，你卻以爲沒有人所知，你以爲你能瞞得過哀家嗎？”
“臣妾知罪，還請太后娘娘責罰。”
太后能知道，真的也不奇怪啊，韶和太后是多麼多麼的相像，都是精細到骨子裏的人。
太后早就知道，但是現在才說，定是有別的事。
果不然其然，太后接着說：“哀家不罰你，你聽着，蘇曉錦，皇上要廢了皇后，哀空要你盡力去阻止，元霜之前是任性，但是現在卻是讓哀家心痛，哀家一直放不下她。”
曉錦輕嘆氣：“可是太后娘娘，臣妾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當說。”
“你說。”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能放下這一切，是一件好事，皇上要廢皇后娘娘，臣妾也是萬萬不知的，臣妾覺得一直站在高位，也是極其不容易的，倒不如靜靜的，就什麼也不爭。”即然看開了，何必不看得更開一點呢。
爭與不爭，都註定了皇后不會羸，韶不會讓顧元霜得勢的。無關愛與不愛的事。
“放肆。”太后揚起手，狠狠地就打了曉錦一巴掌：“你是想自已做皇后嗎？哀家告訴你，你一輩子都別想。”
這一巴掌，打得曉錦痛得指尖都顫抖：“曉錦從來不敢想做什麼皇后娘娘。以後也不敢想，只是皇上的意見，臣妾想，臣妾無從左右。”
太后想了想，這倒也是的。
韶的心，不能讓任何人左右。
“哀家讓你在韶的面前提，不能廢了元霜。”
“是，皇后娘娘。”姐姐的把柄，還在太后的手裏，這是誅九族的罪，她知道。
她端的是不怕，因爲他會護着她，但是父親呢？還有那些旁親呢。
“你下去吧，這段時間公公你到永寧宮裏小住侍候哀家，你知道怎麼跟皇上說的。”
曉錦低低地說：“知道。”
“哀家現在不想看到你。”
於是曉錦站起來，慢慢地退了出去。
外面的陽光，熱得有些刺眼，她卻是渾身的冰冷。
有時候不知道，爲什麼在這宮裏就是很累，很累。什麼事也不做，全身都累，有一股想逃走的衝動。
他是愛她的，她相信，只能相信，不相信那如何跨過去。
她甚至是連相思宮也不用回去，就有人將她的東西收拾了送過來，晚上韶來請安的時候，看到她侍奉左右，尋了個空追出來，趕上曉錦，不太愉快地問：“怎麼到永寧宮裏來，提前也不跟朕說。”
曉錦輕嘆了口氣，還是擠出笑容來，擡頭跟他說：“韶，對不起我沒有提前跟你說，你也看到了，現在太后對我的成見也是越來越少，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就想太后過得更好一點，我們來日方長，太后喜歡我侍奉，我就在身邊侍奉，希望她的身體可以越來越好。”
“你真是這麼樣？”
變得太快了，快得讓他有些不敢相信。
曉錦笑着點頭：“自然是的了，不然你以爲我怎麼想呢？”
“朕以爲你不是自已想來的。”
“這是一個好的機會啊，可以讓太后消
了對我蘇家的恨。”
“那倒是辛苦你了。”他伸手捏捏她的臉：“在這裏，可要記得吃好，要睡好。”好然她這麼想，那麼他有什麼好阻止的呢。
“不會的。”她輕笑：“韶，我會好好的。”
“朕晚上讓人送燕窩到這裏來，把你睡習慣的涼蓆也送來。”
“呵呵。”她甜甜地笑了。
也許就是這一份極致的寵愛，所以暗裏受很多的苦，她也是願意的。
他畢竟是要回去的，不捨地聊得久了此地，公公就來請曉錦去，說太后要安寢了，讓她去侍候。
韶只好離去，曉錦進了去，太后就讓她給洗臉卻將臉盆的水踹得滿地都是。
曉錦又溼了衣服，一會兒劉公公出來說：“貴妃娘娘，太后娘娘希望你把地抹乾淨才安睡。”
“是。”她到是猜得沒有錯。
找來了抹布，開始一點一點地抹乾水，抹淨地板。
劉公公又說：“貴妃娘娘，太后喜歡你侍候着，以往太后寢宮裏的事，就勞煩你了，這地板呢，一天擦二次，必須纖塵不染，一會你可以將這簾子拆下來洗，用扇子扇幹了明兒個早上趕在太后起來之前再吊上去，還有一件必須注意的是，你得小心點，莫要打碎了太后娘娘這裏的任何東西，這些東西都是太后娘娘十分喜歡的，若是有什麼損壞，太后娘娘會很不高興的，一不高興，太后娘娘就會病情加重。”
“好。”曉錦應下。
做苦活她怕什麼呢，反正太后也沒有多少時間了，一定病得嚴重，所以韶纔會要對太后如此殷勤的。
擄起袖子就開始擦地，一點點擦得乾淨，擦得雙腳站起來都痛，腰就更不用說何等的酸了，趕緊把窗簾也取下來，抱了出去提來水放在桶裏洗得乾淨，用力地擰乾，再用扇子慢慢地扇幹。
這一晚，她別想睡。
晚膳似乎也被人遺忘了，在這裏侍奉太后，她身邊的宮女沒有一個能跟進來，皇上讓人送來的燕窩，罷了，她反正也不太喜歡吃的。
又累又餓地靠着靠在牆邊搖着就睡着了，如果不是上朝的鐘聲讓她忽然驚醒，就幾乎忘了要將簾子吹乾的事。
一摸，簾子還是溼溼的。
趕緊就擦擦酸澀的眼，取了簾子放在燭火邊烤起來。
火烤得手很痛，得咬牙忍着，好不容易都快乾了，掛了上去讓風吹一吹，就等着它幹。
公公又來說：“貴妃娘娘，劉以公讓奴才提醒娘娘，太后就要起身了，請娘娘將地板再擦一次。”
“是。”
她恨情就是個苦丫頭，又得開始幹活了。
別人以爲太后寵着她呢，也對她好呢，不然不會讓她到永寧宮裏侍候。這個侍候，就是連個宮女也不如啊。
韶，這些付出不算什麼。
早膳是註定沒得吃的，而午膳，侍候了太后，太后又要午睡，又要吃藥，等一切完事之後，她就只能吃剩下的一二個冷包子或是一些粥。
下午又得將太后用過的東西，一點點地擦個乾淨。
最好受的時候，就是韶來永寧宮吃晚膳，那時候她就有機會坐下來，和他們一起用膳，卻是不敢
吃得太多的，怕是韶懷疑什麼。
爲保住姐姐，她事事得小心。
不過韶在永寧宮裏吃晚膳的時候，畢竟真的很少，很多時候太后會派人叫妃子去啓元殿裏陪他用晚膳。
她靜靜地聽着，也不言語。
太后瞥她一眼，問她：“你心裏是否會難受？”
“回太后娘娘，會。”
“你怨哀家嗎？”
“回太后娘娘，臣妾不敢。”
太后淡淡一笑：“哀家也是怨你孃的，好了，下去吧，好好把外面的走廊也擦得乾淨。”
“是，太后娘娘。”
吃不好，睡不好，才幾天的時間，她竟然消瘦了一大圈。
韶看了直皺眉頭，晚上拉了她去永寧宮的後花園走：“你到底怎樣才能更愛惜自已的身子，也不照照鏡子，越來越是瘦了，朕告訴你，朕不喜歡瘦的妃子。”
“有吃的。”
“公公說你每晚送去的燕窩，你都不嘗一點，曉錦，你是不是真的這麼討厭吃，朕是爲你好。”
他的不悅，她聽得出來。
心裏的苦，怎麼能說得出。
重重地一嘆氣：“韶。”
“你心中還有朕這個皇上嗎？你說，你是不是討厭與朕在一起，所以自請到永寧宮裏來侍奉太后，朕就讓你覺得那麼可怕嗎？朕頭幾次是要你要得急，是因爲朕喜歡你。”他越說心裏越是生氣。
對她千好萬好，可是她卻是千逃萬避。
曉錦搖頭：“不是這樣的，韶。”
“韶給你想了千萬個理由，可是千萬個，朕都不能說服自已，朕問你，你回相思宮裏住嗎？”他真的忍不住說了。
永寧宮裏的奴才告訴他，是曉錦親自要來這裏侍候太后的，是她每天晚上都不吃什麼，是她每天都對着月亮，在望着別的地方。
太后沒有應允，她怎敢。
太后不是他，太后的恨藏得深。而他，很多的事在規矩之下，只爲讓他爲難。
踮起腳，輕輕地吻他的下巴：“過幾天，我回相思宮。”
那就是現在，她還是不回去。
爲何又要親近他呢，這是在安慰，還是在憐憫？
韶將她推下來，冷冷地看着他，火光能柔和人的容顏，但是他卻是如此的凌厲。
曉錦咬咬脣，輕聲地說：“對不起，我真的，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個意思，再過幾天就回相思宮，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你這是打發，然後再補償嗎？”
真是頭痛，今天的韶怎麼像是吃了火藥一樣，脾氣是衝得緊呢。
曉錦輕嘆氣：“韶，我很累，我們不要吵好不好，我不喜歡吵架。”
她的樣子，真的十分的疲勞，韶有些不忍心了，回首想想，曉錦到永寧宮裏侍候太后，也未必就是好的活，怎好得過在相思宮裏讓人侍候着呢。總歸，也是多少因爲他，想爲他更盡孝道。
長嘆口氣，彎下腰將她仔細抱在懷裏。
又更消瘦了，抱起來讓他心痛。
“曉錦，多吃點飯。”
“嗯。”她使勁地點頭，心裏的暖流讓她感動。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