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不捨，他想抱着她的腰就這樣繼續走下去，但是她是曉錦，是雲依的妹妹，不可以這樣的。

收起心神躍下了馬：“委屈你了。”

她苦澀地笑笑：“不喜歡你這麼說。”

雙腳一夾馬腹，拉了繮繩往遠處去，黯淡的憂傷讓她難受。

她只是雲依的妹妹，他只把她當妹妹。

一邊走，一邊竟然有些想落淚，爲什麼只能是妹妹呢？她喜歡他，心裏是如此的明確，不管他是醜得再難看，她都喜歡。

少女的心思總是憂傷，明媚的陽光不懂，依然熱情地想照開那張傷感的小臉。

他站在原地，一直沒有上來，曉錦只是妹妹啊，怎可起心思，怎可以喜歡。

錢風辰還是選擇了回去，爲了作戲以底顧揚還特意去追了，求着她留下，越發的讓她去意堅決，冷聲地說：“我們有緣無份，顧揚，我沒想到你會變成今天這樣，要是我早想到，我一定不會傻了這麼多年。”

他心底有些嘆息，讓人這麼評價總歸是難受的。

現實總是這麼的傷人，放開了手讓她的馬車遠行，越遠他就越輕鬆，終於她不會再纏着他了，這是一件好事。

他越發的早出晚歸，不敢多見曉錦，契丹的擾亂像是試探，十分之狡詐，似乎對嘉雲軍事等區挺清楚的，都選擇不同的地方下手。顧揚不得不和衆大臣再重新佈置，跑無的地方往往一跑就是一整天才能回來，或者是不能回來。

五月底的嘉雲，天氣說變就變，總是雨不停。

曉錦知道顧揚避着她，可是這樣也不是辦法，他太辛苦了，何必天天把他自個弄得三更半夜回來呢。

她寧願自已累，搬出後軍部，在嘉雲城裏找了個普通的房子住，閒來無事就做些香料賣，不值幾錢，可終歸是有一份事心裏安定一些。

顧揚知道她在外面住，心裏暗歎，曉錦一顆心是何其的敏感，只怕他小心再小心還是讓曉錦感覺出來了。

她在曬香花，院子裏濃濃的花香味，曬完便蹲在地上挑挑撿撿的，陽光照得她髮絲閃着光澤，十分的寧和。

他不想去打憂她現在的平和，想了想還是走了。

讓倪七叫人暗中保護她，他怎能對曉錦生出非分之想，他說過要爲雲依守一輩子的，曉錦可是雲依的妹妹，是他要呵護的妹妹。

她揹着竹蔞去撿花，雨來得太快了，天氣太好她連傘都沒有帶，呆呆地看着這大雨磅礴的天一下就給淋了個溼透的。

雨劈頭蓋臉地打來，打得生痛，急急地背上花蔞一手掩着頭往回跑，草原上的雨氣帶着地氣一片蒙白，風揚起的雨就像布一樣飄好是漂亮，她倒不跑了，不緊不慢地邊看邊走，其實快也淋溼不快也淋溼，又有什麼二樣。

京城偶爾也會這樣下雨，天青色等煙雨的四月，他說很美很美，他說從御花園的後宮走一載，就連指尖都是甜的。

韶，一個深深地壓在心裏的人，她想，她

是真的對不起他，那是一種寂寞中的依賴，不是喜歡不是愛。

她喜歡顧揚，顧揚不是傻子，他看出來了。她和他都不能往前一步，那會顛覆現在的平靜，其實能這樣在他的身邊就挺開心的了，搬出來也不會孤單，方圓之地會有他的氣息，有他的味道。

她想得挺開的，從不貪圖這些不屬於自已的東西，更多的知足纔會讓自已更開心一些。

雨來得快也去得快，雨後的太陽越發的熱辣，她無語地搖頭笑笑，抓起頭髮擰淨水。

一擡頭就看到了他，他騎馬而來，想必是十分的急，腰間還帶着弓箭和弓，全副的武裝，他拉停了馬，只在陽光裏站着，馬噴着氣甩着脖子蹄子還踏來踏去。

她朝他一笑：“顧揚，你來了。”

他下了馬，放馬去吃草，上前去接過她的花蔞：“經過這兒看好像是你。”其實快下雨的時候回到嘉雲城去，一下雨就想去曉錦，一身的戎裝又上了馬來尋曉錦。

“怎麼出來也不帶傘呢？”淋得一身溼。

她溫柔地笑道：“剛出來的時候天氣好得緊，誰知會突然下雨。”

“倒也是說不定，回去換衣服吧，別生病了。”

並肩而行，原來放下一些東西可以很輕鬆，將花蔞放在馬背上他牽着馬跟在她的身後，踩着她的影子，看她青絲慢慢在風裏飛揚起來，眼裏的笑意終是自在。

二人一馬行走在綠意濃青的草地上，怎生看，怎生的一幅畫。

“曉錦，今晚有個任務，要四五天後纔回來。”

她一怔，甜笑地點頭：“好。”

伏擊契丹，顧揚他們伏了三天，終於在第四天的時候將想暗襲的契丹小分隊迎頭狠打，再接着就是疲累地往回趕，往時他只知道回到嘉雲城就好，畢竟這是軍隊的營地，總也不知爲什麼很多的要匆匆還匆匆，這一次回來的時候，他心也匆匆，有放不下心頭的東西啊。

行軍打仗不問勝與否，能活着那就是最好的，最謂的殺人如麻必有報，那就是扯淡，你若不殺人，那你就只有被人殺。

回來已經是黃昏深處，影子讓風拉得悠長，在嘉雲城上，那一頭青絲被風吹亂，風揚起她的裙袖如迎風而起的蝶，就連那最後一抹豔麗的晚霞也比不上她十分之一。

她看到他，淺淺一笑然後轉身就走了。

等他驅馬進去，她已經離開。

如果人有下一輩子，他想她會去牽起她的手，和她一起走過很多的風風雨雨，會等他的人，是曉錦，懂他的人，是曉錦。

洗去一身的污髒和疲累，倪七便來問他：“顧將軍，幾個將軍在得風居里飲酒，也派人過來請將軍過去，將軍是否過去？”

他想了想：“你替我送罈好酒過去，我便不去了。”

“那將軍想用些什麼，倪七下去讓人做。”倒也不奇怪，顧將軍不愛喝慶功酒這一套的，但也不至於太孤僻，都會讓人送些吃喝的過去助興，維持着不那麼親近的同僚關係。

顧揚略

略整理好發：“不必替我準備了，我倒曉錦那兒去。”

倪七便退下，曉錦的身份，其實很多人也已經知道了，在將軍將她從偏遠的地方救回來的時候，就沒再瞞誰。

這個蘇曉錦倒也真是令他刮目相看，世上居然有這麼不怕死的女人，那地方就是一般的年輕男子成隊結伴也不怎麼敢去啊，她倒是無所懼怕。

“倪七，你也累了就多休息會，若是有什麼緊急的事便到小屋那邊。”

去的時候炊煙裊裊，在沉黑的天空那麼輕盈地飛舞，他推開院門進去：“曉錦。”

她從土屋裏跑出來，開心地叫：“顧揚，你來了。”

“是啊，來看看你會不會做飯。”

“你等着，一會讓你看看我的手藝。”她興奮地又鑽了進去，一會兒又軟聲地叫：“顧揚，屋檐下有茶，你坐會。”

他哪裏會坐着等，看她院裏還堆着些柴，拿起斧子便藉着廚房裏透出的燭光就劈了起來。

這一頓飯來得晚了些，可是聞着肉的香氣就很幸福，一個大碗盛上粗糙的米飯，她跟前這個卻是一些湯水，菜卻是豐盛的，烤這個烤那個一大盤滑亮亮在火光下格外的誘人。

顧揚瞧着她碗裏的湯，取笑：“好東西你倒也不分享點給我。”

“唉，別啊，顧揚。”她急急地想阻止。

可是已經晚了一步，顧揚早就拿起她的湯碗將湯倒了一半到他碗裏，然後用筷子拔了大半碗飯給她：“這樣才公平。”

“可是……”湯是中午的，還是青菜葉子湯，他打仗這麼辛苦，怎麼能只吃這點飯，她沒米了……全煮下也只有這些，就全裝給他。

他端起碗夾了烤好的肉大口吃：“味道不錯，快吃啊，一會菜要冷了。”

她笑笑：“我吃不完這麼多飯的，顧揚，拔回給你。”

“女孩兒吃得多才好，快吃，可別浪費了，你也知道嘉雲這邊的米少得可憐的，你若是這麼扭扭捏捏的，下次可不敢再來叨憂你了。”

她輕笑：“瞧你說的，我吃還不成麼。”

他一筷子夾了許多肉到她的碗裏：“多吃些，你倒是不怎麼長肉。”

“嗯，你也多吃些，打仗很累的。”

“這次倒是十分漂亮，伏了三天將夥可惡的人馬打得落花流水，估着以後也不能再橫行。”

他談這些的時候，整個人像是染了光色一般的明亮，雙眼燦亮得像是天上的星星，曉錦喜歡聽他說這些。

她吃東西很秀氣，以前倒是挑吃，可是現在毛病改了不少。

吃得很乾淨，她哀怨地看着他：“撐着了，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多飯的。”他還不停地往她碗裏夾菜，撐得肚子圓圓的好幸福又好難受。

他開懷大笑：“坐着，一會再溜溜食兒。”自個收拾了碗正欲去洗，曉錦趕緊起來：“顧揚顧揚，你給我放下。”

“若不呢？”

她爲難：“你要不放下，下次不給你煮飯了。”怎能讓他洗碗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