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錦心裏絞痛着,有些恨他,赤腳起來將鞋子踢得老遠,怒視着他:“你明明答應過我的,可是卻又出爾反爾,你究竟想怎麼樣呢,我不喜歡在宮裏,你反對對我也是極其討厭和憎恨,你不如殺了我。”
她生氣倒是有血有肉的,他挑挑眉頭:“的確,朕挺討厭你的。”
“契丹的二王子問我要不要跟他走。”曉錦很坦誠地說。
他眼皮一閃:“他什麼時候再來過了?”會長翅膀飛不成。
“下棋下一半的時候,他說我下得不錯,問我願不願意去契丹。他說吃飯和住的比我現在要好十倍。”
他壓下心中的燥動,淡淡地問:“又怎樣?”
“我最討厭的就是契丹人,就是給我金窩銀窩,我也不會去契丹的,皇上對契丹定是有所圖。”
“所以你想再爲朕做事,或是收服或是馴服或是挫敗耶律風,就放你自由。”
他真是相當的理解她,曉錦點點頭:“是的。”
他展顏一笑:“朕並無想利用到你。”
“那你是不會到冷宮來的。”
他伸手親暱地去點點他的額頭:“你這腦子想得太多了。”
她不悅地拍下他的手:“別拿你的手碰我。”
不給是吧,他偏要。
再碰,再扯他的長頭髮。
“你……你不要臉。” 曉錦有些氣急。
“你是朕的妃嬪,朕想碰就碰。”
她討厭,她閃得遠遠的,雙眼盡是戒備:“我已經不再是了,你忘了,是你把我貶爲庶人,打到冷宮的。”
他雙眼一柔:“朕可以放你出冷宮。”
“不稀罕。”
“把這些收拾一會吧,免得讓人看了見笑。”真不像是一個女孩子家家住的地方。
她搖頭一臉冷然:“你愛收拾,你自個收。”
他的不悅她一點也不放在眼裏,二人就這麼用眼睛對峙着,誰也不低頭。
好一會喬公公在外面輕聲地說:“啓稟皇上,冷宮送午膳過來給蘇小姐,皇上是否回去用膳。”
曉錦挑起秀眉:“聽到沒,可以走了吧,沒事少到冷宮來,你討厭我,我也討厭你。”尊重要是用在他身上,真是太多餘的,壓根就不必,可是有些時候她也不是鑽牛角尖的人,惹得太過份了只會讓她不太好過。
“來你又怎麼着。”他就無賴地坐下,看着亂糟糟的牀,順手把枕頭給丟到牀頭去,推推被子赫然發現了一灘紅色的血跡。
曉錦也瞧着了,臉也頓時地火燒了起來。
他順着裙襬往上瞄,曉錦雙手掩住嚷叫:“不許看。”
“你……”他覺得好丟臉。
她也羞得想要找個地洞把自個藏起來,怎麼就偏偏遇上這事呢,這會兒看着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肚子越發的絞痛起來了。
韶也是急急出來,像逃一樣。
回頭讓公公送了新被子,牀單衣服吃的,以及炭,她那房子着實是一個冷。
用過晚膳,喬公公稟告了今兒個宮裏的細事便
問他:“皇上,今兒個是召哪位妃嬪侍寢?”
“不必。”他想也不想地拒絕。
“那皇上是想走走?現在時辰尚算早。”
臨過年大雪紛飛除了一些舊事,卻也無多事忙碌,在年幼的時候他就已經學會了用人,在誰的身邊安排什麼人,就算是登朝處政他也是得心應手,毫不會手忙腳亂一頭亂轉。
可是在有些事情上,他覺得他卻是十分懵懂,如若感情,他以爲和常梅梅那就是愛情,年幼的時光很多都和她在一塊,她很懂他,可以爲了他死爲了他做一切。他也覺得還不錯,他喜歡她沉靜而又溫柔懂事高雅,他以爲有她就夠了,可是這一切原來並不是感情。
蘇曉錦可以輕易地勾起他的喜怒哀樂,如羽毛在他心底裏撓啊撓,那張倔強的小臉,他總是不知拿她如何纔是好。
四十多天,刻意壓下去找她的種種衝動,時間迷糊不去她的顏色,想起她依然那麼鮮明,那夜衝進冷宮之後才發現一顆有些燥動的心,竟然安實了下來。
“喬公公。”
“唉,皇上,奴才在。”
“去弄些薑糖水,要熱呼呼的。”
“是,奴才馬上去。”
走的時候蘇曉錦那張羞紅的小臉,有那麼點可愛,可是她眉頭還是藏着痛意,當他還年幼的時候,他就學會怎麼去討好別人,怎麼去虛僞,宮裏大大小小的事他都瞭如指掌,包括每月都會提醒公公給太后準備薑糖水。
只帶了二個公公去冷宮,這時辰尚也不算遲,可冷宮連個燭火都沒,黑得有那麼點兒可怕,他想如果他在一個沒有人的寂黑地方,他一定也會抓狂。
蘇曉錦果然睡着了,他踢開頂着門的凳子,將燈籠提了進去再合上門將燭火點上看着窩在牀上的蘇曉錦。
她睡着了,髮絲散亂在臉上惹人憐惜,韶放下手中的東西坐在牀上將她髮絲撩到耳邊,指尖劃過她細白的臉頰,這一種滑膩由指尖渲染到心裏去,糊得軟軟一片。
推推她:“起來。”
曉錦下意識轉身,他將她拉起來:“朕叫你起來,你沒聽到。”背後的溼發打在他的手上讓他生氣,衝她叫:“你還是女人嗎?不知不可以洗頭的,還溼着頭髮睡覺,這睡睡的你也能睡得着?你是豬。”
“是你啊?你怎麼又來了。”還嚷嚷個沒完沒了的,真是討厭極了。
“朕愛來便來,朕問你,你發什麼神經洗頭。”
還有些睡意的她,看到他生氣的臉倒是開心,有些得意地說:“今兒個外面多送了熱水進來,我幹嘛不洗頭啊,我洗頭關你什麼事啊?”
“你……”當真是氣死他了,關心她倒還讓她氣。
“你不知道女人月信來的時候不可以洗頭的嗎?你不知道頭髮沒幹不可以溼着睡的嗎?”他連珠帶炮地說完,罷了,反正在她面前丟的臉也不少,她要敢說出去他要了她小命。
曉錦搖搖頭:“不知道。”
“你娘沒教你嗎?”混蛋,居然要他來說,這算什麼啊。
曉錦還是搖頭:“我娘走得早,沒教我。”
“你……氣死朕
也。”
“誰讓你憂醒我的。”她還有理了,雙眼睜得炯炯有神的,染上燭光萬分的燦亮。
他伸手:“你信不信朕掐死你,再氣朕看看。”
“就氣你。”她不怕死的再說一句。寂寞得太久了,沒有一個人跟她說話,這會兒他就是她的敵人,她也是想聽聽說話的聲音,哪怕是廢話,哪怕以後會挺恨自已的,她怕孤獨與寂寞啊,有點聲音挺好的,這樣就不會想起送嫁隊被襲的那些時辰,一個人躺在寂黑無邊的地方,聽不到什麼聲音,只能擔心只能害怕只能祈望。
他眼睛瞪了又瞪,把她恨得牙癢癢的又拿她沒辦法。
“喝點水吧。”他指指桌上的小壺。
曉錦搖頭:“我不想喝。”
“讓你喝你就喝。”
真兇,喝就喝有什麼了不起的。曉錦取過揭開蓋子,壺裏一股子沖人的姜味和糖味衝上來。
喝一口,熱辣辣的,又放回去。
“喝完了?”
還真是哆嗦,她搖頭:“不喝了,我不喜歡姜味。”
“還挑吃?朕讓你喝你就喝。”怎麼就不能讓他順心點,看她扁着嘴的模樣,他就瞪眼:“再不喝朕灌你。”
她捏着鼻子,小口小口地喝,喝得一肚子水便放在桌上仰頭看他:“喝不下了。”
“那就擱着吧。”
她偏頭看他:“這麼晚了,我也該睡了,你走吧。”
他一笑:“敢逐朕走。”膽子不小啊。
她又縮回牀上去,呵欠連連,他伸手一把掬起她的頭髮,淡淡的髮香沒有清幽的荷香,沒有迷人的玫瑰香,她從不像宮裏那些妃嬪愛用花香露水來滋潤髮絲。
隨手拿起疊放在牀角邊的衣服甩在她頭上:“擦擦,還溼着。”
“沒關係,很快就幹了,擦也擦不幹的。”
“那下棋吧。”似乎也是,可是他敢保證如果他現在一走,她肯定馬上倒頭又再睡。
曉錦嗤笑:“下棋?不,我不和你下,你不是我的對手。”
他氣得有些嗆,恨不得將她瞪個洞出來。
她無害地笑:“不過下棋,也可以賭一些東西。”這樣纔會有刺激性,這樣纔不會白下,而且可以明目張膽報復一個人。
韶冷哼:“除了你不該說的,朕可以和你賭。”
“罷,不和你下,註定是我的手下敗將,就賭也賭不起,虧你還是一國之君。”什麼不該說的,他的出爾反爾她可是領教過的。
“且說說看,若是不過份,朕都可以允你。”他還真來氣了,可沒人敢看不起他的,她踩他踩得倒是很開心。
曉錦想了想說:“那就賭筆墨紙硯吧!”冷宮不缺也吃穿,自從常梅梅離開冷宮後,她的日子就越來越了過,三餐有人送到院門,穿的用的都還好,就是沒有人會再送別的來了。
韶丟走她桌上亂放的東西:“下棋吧!”
曉錦也來了興致:“下十個字,我讓你認輸。”
猖獗的放言,總會把他的開心給壓成怒火,她下棋不像梅梅,半步也不會讓她,一子一子殺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