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洛不好意思一笑:“嘿,曉錦。你是不是跟着蘇昭儀過來的啊,我聽人說蘇昭儀可是個厲害的主,你怎麼混到她身邊去了啊。”
她忍不住伸手一戳他的額頭:“杜洛,我姓什麼啊?”
他一臉驚恐:“你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厲害的,很受寵的蘇昭儀吧。”
曉錦噗地笑開了,忍不住伸腳去踢他一下,看着他假裝很痛地跳腳才說:“傳你個頭,你居然混進宮裏來做粗活,你行啊你,別想我救濟你,我比你還窮。”宮裏什麼都說打賞,一個月的例錢都不夠賞的呢。
他抓抓頭髮:“剛纔瞧着你都走神兒了,踢着木頭也不會叫痛,總是這麼粗心。”
她長嘆一氣:“杜洛,我倒真的是想更粗心一點。”
他眼裏有些疼憐:“曉錦,是不是遇上什麼事兒了,你說與我聽哦,我是誰啊,杜洛。”
她搖頭苦笑:“說給你聽也沒用的,有些事吧總歸是要來的我避不開。”
“不說,不說我也能打聽出來。”
她皺緊秀眉再踢他一腳:“你以爲還是在外面啊,九屏牡丹本來要是紅色的,卻變成藍色,你有什麼法子,你以爲你是仙人啊,吐個口水就能讓牡丹變色。”真鬱悶,如果不告訴他,他還真會去打聽。
還能這麼罵人就好,杜洛一拍她的肩頭樂呵呵地笑:“憂什麼呢,天塌下來我比你高多了,給你頂着。”
她伸出二指拉下他的手:“髒死了,我煩着,別碰我。”在他的面前,不必去僞裝自已的情緒與,說出來竟也好受多了。
杜洛逗她:“別板着臉了,不是特漂亮的人呢。”
她仰頭看他,很認真地說:“杜洛,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記得我。”
杜洛也收起了笑意,伸手拍拍她肩上的灰塵:“亂說。”
“呵呵,你也不是不知道,算命的說我不長命。”
杜洛很不贊同:“那些江湖術士的話根本不可以相信的,不是說雲依會一世平安麼,可是……”觸及傷心的事,他沒再說下去,換上了笑臉再說:“要是算命的都準,他們早就發大財了,何必四處遊走。”
“你就強辭奪理,我告訴你宮裏可不能多呆着,別讓我下次看到你。”
杜洛卻是不怕她威脅:“還總是這樣惡聲惡氣,你說要是皇上看到你這樣,會不會嚇得花容失色。”
曉錦噗地笑:“他不是你們所知道的那樣軟綿綿的性子,雖然長得美,可是真莫要輕視了。”
“快走吧,你看和你一塊來的那宮女都四處找你了,還有還有,別那麼憂心好不好,可愛地笑一個。”
她一兇:“笑你個頭。”轉頭就出去。
看到圓圓曉錦的收起自在的神色,圓圓輕聲地說:“昭儀娘娘,這樣的事可怎麼辦啊?”
她淡淡地說:“且先等着吧。”沒必要去請罪,反正太后現在已經心裏有數了。
今夜的月色很黯淡,風很大,她昂首看着天上依然璀璨的星星,看得有些癡迷。
娘說人死後就會變成天上的一顆星星,哪一顆是娘,哪一顆是姐姐呢?往後她若是死了,也會變成星星吧!
“居說九屏牡丹出事了?”慵懶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曉錦一笑,淡淡地說:“沒什麼大事,請皇上放心。”想得太入迷了,居然連他什麼時候到身邊也不知。
他在屋裏瞧着她許久,就一個人站着渾身的孤獨,仿若是以前的他一樣,孤寂無比。他忍不住就出去想與她站在一起,甚至想擁住她單薄的肩頭。可一走近,她卻武裝起她自已,依然是那個虛僞的看了令人倒胃口的蘇曉錦。
他忍不住冷聲地說:“那你最好放聰明點,朕可不願意替你拾爛攤子了。”
她澀澀一笑:“臣妾知道。”
“今晚便好生休息,明兒個是如貴人的生辰,朕要好生慶祝。”說完便大步出去,她彎腰恭敬地說:“臣妾恭送皇上。”
送走了這祖宗,她今晚終於可以好好地睡一覺了,他們睡過的牀她可睡不下去,在臨窗的軟榻下臥着,窗外晚香玉徐徐地送着香,一晚想着九屏牡丹絞盡腦汁還是沒法子,窗紙泛白才深嘆口氣,該來的總是避不開吧,可真是有點不甘心,不過是九屏牡丹就把她絆倒了呢。
如貴人生辰可真真是熱鬧,曉錦施着厚厚的脂粉掩去疲勞的神色,濃妝豔抹地伴在皇上的身邊。
仿如一對璧人一般,如貴人等的盼的就是今天,可是皇上是帶着蘇曉錦過來的,心裏嫉恨得不得了。
差人送上了禮,如貴人笑呵呵地收入:“臣妾謝謝昭儀娘娘,今兒個皇上和昭儀娘娘能過來,真是如兒的福氣啊。”
嬌顏丰容無一不秀美,可惜韶只是淡淡地瞧了她一眼,回首就柔柔地說:“曉錦,朕瞧着你似乎有些疲累,坐會。”
她擠出一抹笑:“是,皇上。”
他親自扶着她坐下,再用帕子給她溫柔地抹汗,羨煞了所有的妃嬪。
“臣妾不累。”她也柔柔一笑。
這麼多人虎視着她,真是如芒扎背。
“昭儀娘娘,今兒個天氣可也真是熱,臣妾已經讓宮人準備了配梅湯,也已冰好。”轉身跟宮女說:“還不快端上來讓昭儀娘娘解暑。”
韶卻說:“如兒不必了,曉錦身體現在不能受寒,冰冷一類都不宜多吃。”
凝雪一聽眼裏閃過一抹冷意,怔怔地瞧着蘇曉錦平坦的小腹。
皇上如此隆寵,想必如今蘇曉錦是懷上了吧。
其實曉錦也不知韶心裏打的是什麼主意,卻是打起笑意與他相附着着,他恩愛地攏住她的肩頭,把她抱入懷裏,她屏住吸呼,然後慢慢地挪遠點,跟他太貼近周身都不舒服。
他眸光一冷,手又環住她的細腰,偏就要貼得更近些,低頭在她耳際:“別給朕露出破綻了。”
她低下眉眼:“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
“哦,不舒服啊,喬公公,給昭儀端些靜心茶上來。”
喬公公十分快速地端上茶來,韶接了吹了吹端到她脣邊:“來,喝些
靜靜心。”
味道一散出,噁心得緊,那股子味道勾出心裏酸苦的東西,就這麼一涌而出忍也忍不住,不顧一切就推開了韶,彎下腰嘔吐了起來。
這麼多的妃嬪一臉看好戲的神色,要想皇上可有着嚴重的潔癖,曾有個妃子不小心奉茶的時候太激動將茶濺到他衣服上,皇上當時就不高興來着,讓人馬上換了衣服,第二天這個妃子就打到冷宮裏,最後也是活活的憂心而死。
可蘇昭儀吐的時候,皇上卻沒有躲開,反之還輕拍她的背,神色擔憂。
一邊的宮女機伶地馬上端上淨水讓她瀨口,是他親自拿着帕子給她擦臉的:“這麼憔悴,這倒真是教朕心疼啊,來人,送昭儀先回夏宮歇着。”
宮女便上來扶了曉錦下去,凝雪身邊的小宮女輕聲地說:“主子,這昭儀娘娘只怕是有了吧,還不能吃冰的,還會吐,就像是銀夫人一樣。”
凝雪冷聲道:“閉嘴,誰讓你多話來着。”
“奴婢斗膽了。”我
“好生瞧着如貴人。”
宮女明白了,脣角一笑:“奴婢明白着呢。”
這一吐,的的確確讓好些妃嬪心中都有了個數。
回到夏宮,屬於她的清靜地方,方纔舒了口氣,這麼炎熱的天這裏倒是涼快許多,洗淨了臉除了滿天的珠翠再換上輕薄的衣服舒服了許多,拿了本書躺到窗下的榻上看,涼風習習敵不過睡意一手抓着書竟沉沉睡去。
一睡睡到月上中天方纔醒來,身子還倦累,喚了圓圓進來:“這是什麼時辰了?”
圓圓輕聲地說:“回娘娘話,這快三更了。”
竟然睡得這麼晚了,不過真是安靜得可以。
讓圓圓扶她坐起身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皇上今兒個沒有過來吧!”如貴人生辰呢,想必是在那兒過夜。
圓圓一邊給她梳髮,一邊笑道:“娘娘,皇上來過了呢。”
她秀眉微微一皺:“聖上來過了,你怎麼不叫醒我。”
“娘娘,奴婢是想進來叫醒娘娘的,可皇上說不必叫醒了,讓娘娘好生睡一覺。娘娘這會兒肚子餓了吧,還有餃子呢,正熱着,奴婢讓人端上來。”
“這麼晚了?”當真是奇怪了,還有東西給她吃。
“是皇上特地讓人做的。”
她倒也沒有動容,他對她決不會有心疼與憐惜的,這些也只是讓人看,讓她處在風尖浪上而已。
餃子很香,是羊肉餡的,在洛城的時候她倒是也愛吃的,可是端上來的時候,聞到那些香味卻是吃不下。
韶讓她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前吐,要她做什麼戲他沒說,只怕,真不是那麼簡單吧。
“娘娘,你吃點吧,不吃身體受不了。”
她搖搖頭:“不吃了,你吃吧圓圓,吃完了早些睡,明兒個還要去新宮裏看看她們畫的牆畫怎麼樣了,萬萬不能再出什麼差錯了啊。”
烈日下的新宮依然塵囂不絕,沒有風的日子就連綠樹也無精打彩。柳絲垂頭喪氣,地上的熱氣似乎也能看到騰騰冒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