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地抹起她臉上的汗珠,第一句話就是說:“嫵音,我們以後不要再有孩子了。”
她虛弱地一笑,全身都無力,累極了,真是累極了,可是,卻有着一種幸福,他不急着問是男還是女,他沒問她累不累,而是說,以後都不要再生了。
這個男人,必定是嚇壞了。
他手擦着她臉上的汗:“睡一會,睡一會。”他手指冰涼得打抖。
“恭喜老爺和夫人了,生了個可愛的千金。”產婆抱着洗乾淨的小人兒,笑着走過。
千金,二人都以爲是個男的,竟然是一個女的。
他臉上掛滿了歡喜和興奮:“女兒,生了個女兒,太好了。”
“嫵音,你看,我們生了一個女兒,我們的寶貝女兒。”他輕輕地抱過,放在她的身側。
粉紅一樣的小人兒,那裏看得出可愛,皺皺的小臉,可是,那眼睛,竟然清靈的看着她,一點也不害怕,讓她一下就喜歡上了,這個小寶貝,她輕輕地笑着,是做母親的喜悅:“夫君,我們還以爲是個男孩呢?”
“好可愛,嫵音。”他眼光柔柔地看着:“像你一樣的眼睛,很美,我一直在想,生一個女兒就好了,這下,真的好如願啊,我們的小寶貝。”
“我想睡了。”她好累,身體好累,元氣大傷。
“睡吧,好好地睡上一覺,我和小寶貝都會在你的身邊。”他心痛啊。
生孩子,多難啊。
女兒,她有一個女兒,她不捨地看着她的小臉,又看看他,然後含笑地睡去。
這個調皮的女兒,她想。是一個調皮的女兒。做爹的他,有得操心了。
年初一,這一個大好的日子,她不甘寂寞地出來。
她躺在牀上,一邊是沉睡的女兒,一邊是暖暖的火炭烤着,他坐在牀沿,給她一勺一勺地喂着湯水,補充她的體力。
“嫵音,我們的女兒叫什麼名字?我念的書不多,你來起。”
她搖頭輕笑:“你是孩子的爹,當然是你起名字了。”
“她出生的時候,天剛亮,她清脆的那一哭聲,把太陽都給叫出來了,那個時候,是何等的美啊。嫵音你的名字極是好聽,讓我一輩子叫不膩,你也有你的才華起一個好聽的名字,女兒是你千辛萬苦生下來的。”
她依在他的懷裏:“叫清鸞如何。裴清鸞。”
“有一種高貴而又清傲的味道,嫵音,好聽,我就說你厲害。來,把這些湯都喝下去。”他笑眯眯的,冷硬的五官,不再冷硬,而是輕柔到了骨子裏去。
“你不要諂媚的誇我,等下一個孩子,就非得讓你起名字不可。”
“娘子,我們不再生了。”他怕她再一次受痛。
她推開碗:“飽了,你別怕,生過一次,就不會再痛的了。”
“產婆的話你也相信,那可不能相信的。你痛了多久,我寧願你不要生。”
她痛,他一定不會比她差。
以後,生不生,都
無所謂了,她滿足了。“夫君,我們的清鸞,是初一出生的,她的命格,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這些倒不用去管,女兒長大,就有她自已的路去找。是不是,我們不也是一步一步過來的嗎?總是讓她自個去獨立好一點,你關心我就夠了。”
她低低地笑:“夫君也愛吃醋了。”
“清鸞,清鸞,睡得可真香啊,快些長大,我可以教她練練武,讓她變得強壯,可以照顧着你娘,你娘怕寂寞,還愛哭,還懶,不過很厲害的,你娘畫出來的東西,可美了,你娘繡的東西可好看了,還會彈琴,還會寫字,還會很多很多的東西。”
“你是在損我呢?還是在讚我,我們的小清鸞,還聽不懂你說什麼呢?”
美人如舊,不曾因生育,而影響她半分,越發,就越顯得美麗。
她很能幹,很充實,在這個鳳凰鎮裏,開了一家畫齋,還有一家繡莊,每天,不遠千里來求畫,求繡品的人,多不勝數。
畫得維妙肖,正好,可以用來做樣子,看着畫來繡。
這裏的繡娘,都是她親自教會的,繡出來的東西,可謂是最好的。
日進半金也滾滾而來,甚至,鼓勵一些人,每個城都去試着開。
沒二年的功夫,清鸞畫齋和清鸞繡莊,就一躍成名。
他很成功,他知道她的能力,知道她有才華,不想抑壓了她。
讓她盡興地做自已喜歡的事,至於和帳什麼,倒也不用擔心,這些,都自有人安排。其實,他們賺得不多,大多都資助了出去,錢,夠用就好,不必太多。
她認真地畫着那高雅的蘭花,旁邊還有個自認爲才華了得的俊美男子在說話:“嫵音小姐,你何必守着一個粗人,我李家不介意你成過親,我很欣賞你的才華,你要是願意嫁給我,我會讓你幸福的,我家有穿不完的衣,有吃不完的米,還有奴僕成羣,我和你,纔是郎才女貌,我也甚好於畫,我們可以比翼雙飛。”
她搖頭,這個人真是固執,都說了她有夫家,有女兒了,還要這樣來說話。
眼角看到女兒的小身子,她露笑:“小東西,別弄髒了鞋子。”
才幾歲,就一眼的鬼靈精怪,一定是甩了奶孃就來。還走得不太穩呢。
“娘。”稚嫩而又清甜的聲音叫着:“鸞兒纔不是小東西。”
“你就是小東西。過來,娘給你擦擦臉,都髒了。”放下筆,一邊的丫頭給她一條淨的溼巾。
“嫵音,你看,你這樣如何能畫得了,你要是嫁到我們家裏去,我們有人帶着孩子,也不用你操心,你可以無憂無慮的畫畫。”
嫵音滿臉的疼愛抱起小東西坐在桌上:“真對不起,我還丟不起這張臉再嫁你。也不會嫁你,我夫君,是你無法比上的,只要你打得過他,你就可以再到我面前來說。”真是多話啊。
小東西臉上很髒,她輕輕地擦:“小東西,去哪裏玩了,奶孃呢?”
“娘、娘,不要再叫人家小東西了,鸞兒長大了。”她不依地扁着嘴,澄
亮的大眼裏,滿是淘氣:“奶孃和姐姐們,讓我騙了。”
嫵音輕輕地拉着她的發:“你得小心點,讓你爹爹聽到你娘、娘,這樣叫,非打你小屁股不可。”他最討厭清鸞這樣叫她了,像是叫娘娘一樣,聽一次,他非得生氣不可。
可是,小孩子就容易叫重聲。
“娘啊,爹爹不在吧!”她靈動的大眼四處看看,沒看到那個如山一樣的爹才鬆了一口氣,在她孃的臉上親熱地親着:“爹爹不在,鸞兒親孃親個夠。”
她逗得直笑:“真淘氣。”
小東西看着那還站在一邊的人,眼一兇:“我爹爹來了。”
似乎,小孩子的心裏,自個的父親最是厲害的,讓那公子都不知何意,一頭霧水。
小東西的意思,大概就是,她爹來了,再不走,讓他教訓他吧。
“嫵音。”那個高大如山的男人一進門就大聲地叫了起來:“你看誰來了?”
她從窗邊探頭出去看,只看見他啊,一臉的喜色:“誰啊?”
“你猜猜。”他還以爲只有下人在,他親暱地說着。
“嗯,我猜不出來。”她輕笑着:“你就說吧,別吊我胃口了。”
“爹爹。”小東西站上桌子上,一腳踩在她的畫裏,大大的一個腳印,一副畫就完了,有人抽氣,這多珍貴,千金難求呢?“爹爹,他要搶娘。”小東西大聲地叫着。
“你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小東西。”嫵音抱下她:“公子你還是快些走吧,我們家老爺不喜歡看到生人。”尤其是男人,還是帶着他最討厭目的的男人。
裴奉飛一聽,馬上臉色一沉,大踏步地進來:“誰,這麼大膽。”
小東西指着那個討厭的男人:“就是他。爹爹,打他。”
裴奉飛的眼光看着那嚇得有些發抖的男子,又看看她。
嫵音一攤手:“我有拒絕過。”可不關她事的。
他走近,比那個人還高出一個頭:“李公子,你是太閒了嗎?連我的娘子你也打主意,我最近拳頭有些癢,即然來了,不介意陪我練一練。”他抓高了她的衣領。
嫵音搖搖頭:“夫君,小東西在這兒呢?”會教壞她的。
“那人意思,遠一點就可以,沒有問題。”他大方地說着,抓着李公子的衣服往後門拖。
這人真是的,她無奈地笑笑,反正他有分寸。
小東西卻跳了起來:“好耶,好耶,看爹爹打架。”
她哭笑不得:“小東西,你就想看着你爹打架嗎?”
她眼轉了轉:“好看,爹爹好厲害,上次爹爹還和一個人打起來了,打得好好看。”
“別胡鬧,你給娘背揹你的三字經如何了?”
“我都會倒着背了,娘,我不明白啊,爲什麼叫爹爹可以二個字一起叫,爲什麼叫娘不能呢?鸞兒還要捱打,好痛。”她撫着屁股,滿懷的不懂啊。
她笑:“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娘啊,我要去看爹爹打架。”她眼兒亮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