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畢竟也是要做孃的人了。你說，再大的企圖心是不是也覺得沒有意思了，何況，我們心心相守，我們同生共死，怕什麼呢？不過，裴奉飛，在我死之前，如果你先死了，我就恨你一輩子。”他拉她坐在腿上，她認真地說着。

“爲什麼呢？”他不解。

“我寧願，我自私一點，就讓你寵到最後，我可不想聽到，你在天龍山受傷的事，我也不喜歡你受半點的傷，你得想着，你有娘子，你有未出世的孩子，在京城等着你。”是的，她是不能走的，皇上，是不會讓她走的。不過，她沒有什麼好逃，皇上的心，也該要死了吧，她都有孩子了。

他大手撫着她的臉：“你不怕辛苦？”

“不怕，我在天龍山，我也怕拖你的後腿，倒不如在京城來得好，還可以照顧一下盧先，你也能安心，我想，三天吧，皇上就會下命令了。我就大大方方住這裏，我不閃不躲，我是裴奉人，很多人知道的事，是不是？”她嬌柔地笑着：“我可等着你回來帶我去吃楊酸，一定是個女孩子，人家說，愛吃酸的，就女孩兒，可如了你的意了。”

看她如此的甜蜜，如此幸福的樣子，他舒心地笑了：“我發誓我一定會平安地回來的，帶你去最新鮮的楊梅，還有很多好吃的，然後再買很多的小衣服，讓我們的小女娃娃一出世，就幸福得不得了。”

“那就好，你要多休息，不要拼了老命一樣，休息才能走更遠的路，纔有氣力，纔有精神。我也保證，你回來，我把自個吃得白白胖胖的。”不得不去，那就要讓他安心地去，平安地回。

她伏在他懷裏，聽着他的心跳，看到外面的枝葉都綠了：“都三月了，再等一個月左右，就是我們最開始相見的日子了。”

“是啊，沒想到，一年就這樣過去了，發生了不少的事。”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一年後，身邊有這麼一個嬌美如花的娘子。

她擡起圓亮的眼眸看他：“等五月的時候，我們可以去看杏花，然後，七月的時候，我們去看荷花，好不好。我七月初七，剛好是我的生辰。你的呢？是什麼時候啊？”

他想了想：“倒也是不記得了。”他父母都走得早，家裏沒有人，誰會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生的，只記得自已多少歲數。

嫵音心裏有些憐痛：“那，初月初七，跟我一起過生辰，我的，就是你的。”

他有些唏嘆，世上，只有她會牽掛着他的生辰吧！

“好，我和你一起過，讓你高興。今天嚇着了吧，去睡一會，我去煮點湯，盧先還在昏睡，不能吃太生硬的東西，一會我喚你起來。”他寵愛地將她的發綰到耳後。

她搖頭：“我不呢？我看着你煮。”日子不多，她不想見他太少。

他亦是如此，摸摸她的發：“好，我們一起去，我一會讓人帶個信給苗管家，讓他去請個手巧善廚的丫

頭回來，照顧你們，局時，等我回來了，帶你去看桃花，看杏花，去摘楊梅。”

口水讓他說得，又開始泛酸起來了。

她期待着，那日子快點到來呢？終究是要給皇上再勞役一次，天龍山，就是他的最後一戰吧。

待到第三天，不出所料，朝廷就下命令了，讓裴奉飛再帶兵十萬，抓劉錫楊回京城處刑，將功補功。

幸好，早就料到，不然，又會驚慌起來。

她和他去買了很多東西，吃的，用的。他買足了不少，也託信去讓苗管家回來。

當天夜裏，苗管家等不及天明就回來，還帶來了她買的那個小丫頭弄笑，他說，那丫頭可憐，就一直收留着。對裴奉飛和嫵音的事，他格守着一種距離，不談論主子的事，但是，他是絕對的忠心。只要裴將軍認同的人，他就盡心盡力地照顧。

有他們在，裴奉飛就更放心了。

嫵音有丫頭侍候着，苗管家可就以幫着看顧盧先，他也沒有什麼後顧之憂。

夜半星明，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她翻來覆去，極少有這樣失眠之夜，在他的身邊，她一向都很安穩。

他抱緊她輕語：“睡不着呢？沒事的，不要擔心我，我畢竟也是風風雨雨，大仗小仗中走過來的人。”

她抱着他結實的腰：“說不擔心是騙人的。”

“小東西，我才擔心你呢？你在京城，我怎麼也是放心不下。”

“你要是放心得下就不好了，那你不是又像是火山孝子一樣，總是衝在前面，總是不顧一切地衝殺，不拼到沒有力氣，你不罷休。”她不是沒有看過他打仗，他殺人，她不敢看。可是，一個人對付那麼多人，如果顧左顧右，他早就沒了命，她不希望他不顧一切，要他懂得保護着自已，他不是一個人，他有家，有她，有未來的孩子。

“小東西這張嘴，越來越厲害了，說話有些味兒了，我要受了點傷回來，我任你打，我不逼你再喝你不喜歡喝的雞湯。”女人啊，越來是越囂張的。可是，他喜歡，有人關心，有人在乎的味道，多好啊。

夜半竊竊私語，多靠着心。她點頭：“反正，只要你平安回來，你要我吃什麼？我都願意。”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可別反悔。好，早點睡，別想太多了，陳大夫不是說了嗎？不要操勞過度，不要操心，不要煩心。我走後，家裏，可就你一個人當家，你凡事，也不要太逞強了，要以自已的身子骨爲重心。”爲什麼越說，越是不放心啊，唉。

她輕輕地笑：“你說我多話，你也越來越多話了，你說，我們老了會不會總是這樣，說個沒完沒了的啊。”

不知別的夫婦是怎麼相處的。她和他倒是不拘束，相敬又親密，還總是說些沒頭沒腦的話，卻也心裏欣喜着。而且，他很尊重她，什麼都會道先考慮到她，什麼事，也不會有那種女人不出頭的思想來約束她。

真是難得，尋到了這

麼一個與世不同的夫君。

隔天一早，朝廷的人就來請他去領兵，嫵音一件一件衣服地給他穿好，美麗的眸子寫滿了不捨，看了又看，總是看不夠。千言萬語只有一句保重，再加一句平安回來。

她帶着弄笑，出了裴府，往城門走去，他會經過那裏的。

她不能陪他走遠的地方，在這裏給他送行，總是可以的。

沒多久，一身鎧甲的他，就領着大軍浩浩蕩蕩地出城，一身的戎裝，顯得他十分的高大，英武逼人。她的夫君，縱使在千萬人之中，她依然是一眼就能看到他的，他的存在，從來都不容人忽視。

她帶着輕笑，朝他揮揮手，他打馬停住，看到在城上的她。

一身白衣的她，笑得很美，很甜，垂下的黑髮，那是他愛不釋手的美。

她夾在人羣之中，朝他笑，一手指着自已，又擺擺手，意思是叫他不必擔心。

他頭擡得更高，朝她笑着，這淘氣的女人，他就知道，她不會太安份，她定會跑出來的，他擡起手，用力地揮着叫她回去。這不，一擡頭，就看到她了，上面的百姓以爲朝他們揮手，叫得更起勁。

一個在牆上，一個在牆下，穿越過人羣，穿越過喧譁，他們靠得很近，心連着心一起。

滿懷的信心，在心中生起，第一次，有人這般送他出城，真是讓他窩心啊。

他揮揮手，叫她回去。她點點頭，指着城外，要看着他出去。

任性的小女人，他笑，挾着馬腹出城。再回頭，她已在靠着城牆的一邊看着他。他深深地看她一眼，用雄厚地聲音叫着：“我會回來的。”

塵煙揚起，那固持的女人他不走，她是不會回去的，他再回頭，已看不清她的身影，她的樣子，卻是印在腦海中，抹殺不掉。

他出徵了，她含笑送他而去，留下無盡的相思和守候以及擔心給她。

她的心，就像是給他帶走了一般，院裏，廳裏，房裏，處處都是二個人恩愛打鬧的地方，卻只有她一個。她閉門謝客，安安心心地在府裏養身子，等他，也看顧着盧先。

隔天的時候，他醒了過來，神色有些傷，嘆着氣看那苗管家給他換過藥。

嫵音帶着丫頭進來看看他有沒有不舒服，要不要再請大夫的，裴奉飛說過，要是有一點不舒服，就要請大夫看看。

他眼裏有些愧疚地看着嫵音：“大嫂，想必大哥去天龍山了吧，如果不是我爬不起來了，也不至於會這樣。”他和她都很難，所以，天龍山那裏，一直他都擔負下來。

他不想倒下的，可是那劉錫揚得高人的指點，太厲害了，好不容易，才帶着一些人馬，殺了條血路出來。

嫵音輕輕一笑：“沒事的，終是要去的，無論是哪裏也罷，還是欠着皇上的一些東西，要還了，我們纔會安心。你好好養好身體纔是道理，他要是回來，看到你還沒有養好身體，說不定會責怪我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