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過年，他跑上山來，不顧她願不願意就要強硬帶她下山，這一次，是明着來。

那麼下一次呢？如果他下藥，如果他迷昏她呢？如果，他拿裴奉飛來威脅她呢？

爲何，如此的沉重。純白的雪，在嘲笑着誰的癡心妄想，是他，還是她。

最簡單的生活，也不賜於她嗎？也許，她真的太自私了，成就了自已的愛，所以，老天才會這樣的懲罰她，到這白雪純淨的世界裏，是一個抹黑。

風起，雪落，她閉上眼，滿臉都是雪，二行清水而下，分不清是雪水，還是淚水。

她只要最簡單的，最平凡的相守，也不成，他們什麼也不怕，就怕不能相守。

她和他期盼着以後的日子，那般的甜美，遙遠。

她聽不見風聲，聽不見雪飛落的聲音，她閉上眼，她好累。

裴奉飛和盧先等人大獲而歸，但是，他並沒有看到迎上來的嫵音，他還以爲，她在房裏，扯開嗓子叫：“嫵音，嫵音，看，獵了什麼東西，可真的是野狼啊，讓你開開眼界。”

要是往常，她必定是笑着跑出來，可是，這裏寂靜得很。

他臉色一變，將那野狼丟在雪地上，推開門，屋裏空空如也，他臉色一變，大聲地叫着：“嫵音，嫵音。”他的聲音，四處迴響着，卻不見嫵音的應聲。

她絕不是生氣躲起來了，她不是這般小家子氣的人，地上，還有凌亂的腳印，一根木棍丟在一邊，甚至還有血混在白雪之中，那般的嚇人。

“裴將軍，裴夫人不在，我們幫忙找。”衆人也覺得奇怪。

他搖頭：“不必，大家別動，還有些雪印，我去找。”他臉色好難看，尋着那幾乎淺薄得快要給雪吹平的腳印一路往山上而去。

嫵音，千萬不要出事，他太大意了，老天，不要拿這個來懲罰他。

他拼命地跑着，雪太厚，跑得不快，會陷在裏面。

他怕太慢，怕太遲，怕風吹來的雪將那腳印再模糊，他邊跑邊大聲地叫：“嫵音，嫵音。”響亮的聲音，撕扯着他心裏最深最懼的痛。應一聲，哪怕是微弱的一聲也好。

似乎整個山林裏，都響動着他的聲音，山在搖，雪在動。

又是些許的紅混在雪裏，嫵音，他心跳更快了，他更害怕了。

他雙手合在嘴邊大聲地叫：“嫵音，嫵音，你在哪裏。”

多少個山頭，都回響着這聲音。嘯動九天，震動山林。

她睜睜疲累眼，寒心透骨的寒氣，她連動的力氣似乎也沒有了，她硬得動不了。

是他，是他的聲音啊，是裴奉飛。她不能動，卻還能流淚，結成冰，在臉上讓她痛得心微弱地發抖。

“奉飛。”她哭腔着叫，那般的微弱，那般的顫抖，是生命的起始。她不想再讓冰冷和雪，將自已淹沒了。

他聽到了，他看到了，他拼命地往上跑，一路上，不知栽了多少跟頭。

“嫵音。”急喘地撲在她的身邊，將

她身上的雪都拂掉，手指顫抖地將她臉上的雪也輕輕抹掉。眼裏，是深深的心痛，他很輕，很柔地說：“別動，別急，你的身子硬了，千萬別動。”一個不慎，就會骨折，那種痛，會讓她受不了的。

她想流淚她笑了，一笑，淚就泊泊地流下來。

他臉偎着她的臉，手輕輕地搓着她的手，讓她吸取着他身上的暖氣，讓她慢慢柔軟。

“別急別急，我一直都在的。”他喃喃自語，輕柔地搓着她冰冷的手。

敝足了內力，握着她的手心，傳到她的心窩裏去。

她的脣，還有疑結的血，她動動頭，尋着他的脣，輕輕的吮吻着：“吻我，裴奉飛，用你的霸氣來吻我，我好怕。”

他輕輕地，愛憐地吻着：“你的脣出血，我捨不得讓你受一點的傷，嫵音，別去想不開心的事，是我的不對，讓你受驚了。”終究，他是受不了她的勾引，舌與舌之間的交纏，深深地吻着。

灼熱，慢慢地讓她的身子變得軟和起來。

他扶她坐起，脫着她身上的衣服。

她有些彆扭：“不要，這裏有人上來的。”臉上的紅霞醉人萬分。

他親親她火熱的臉蛋：“你的衣服讓雪濡溼了，得趕緊換下來，不然你會着涼的。小腦袋別想歪了。”他儘量說得輕鬆，讓她放鬆下來，嫵音緊繃着一顆心，拉起的弦慢慢地放下。

他將自個身上衣服脫下幾件，只着單衣，再將她的衣服脫下來，快速地披上他的。

他的衣服，還帶着他的體溫，那般的暖和，她從冰寒，回到了有暖意的天堂一般。

他的大衣，足以讓她拖着走，仍是結結實實地打了個死結，她像蛹一般裹在裏面，再緊緊地抱在胸懷之中。

“好暖了。”她輕聲地說着。

他抱起她：“我們回去。”

她雙手勾着他的脖子，臉靠着他的左胸，可以聽到他的心跳聲。“我找你，一直一直在找，可是你不在，我很累，我沒有力氣了，我就躺在那裏。後來，我睡着了，我動不了。”

他將她抱高一點，讓她靠得臉更近：“別怕，過去了。”

她擡起臉：“他來了，他說，他不會放棄的。”

惶然如受驚的兔子，裴奉飛怎麼捨得責罵她在雪地上躺倒的事，他緊緊地抱着：“我也永遠不會放棄你，嫵音，我們要在一起的。我知道，你能逃開他，但還是我的不對，把你獨自留下。嫵音，你是樣的，嫵音，以後無論做什麼，我都不會讓離開我。再多的風雨，我們只要一起，都能過來，不會再讓你受驚了。”

“裴奉飛，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她仰着頭看他。

他輕笑：“沒有，嫵音不會做錯什麼？錯的不是你。”

“他威脅我，他要帶我走，我告訴他，他能帶走的只是一具屍體而已。”

他心在痛：“嫵音，都是我不好。”那皇上，多在乎嫵音啊，爲什麼要這般對嫵音呢？她心裏，一點也沒有他，還這般不放手。

“不是，林場裏，

一定有他的人。我們無論是幹什麼？出不出去，他都一清二楚。”

“這是當然的，嫵音，我太大意了，今天是過年，還讓你如此的受驚。”他自責不已。

想要保護好她，偏她總是受驚。

“嫵音，還痛不痛。”他心痛地看着她紅腫的脣，有些破裂。

她點頭：“痛，還有這裏，也很痛。”不隱瞞他，她和他之間，不要有什麼祕密。她轉過脖子，讓他看到脖子上咬得鮮紅的印記。

“不如意的事，不會再發生，嫵音，忘了它，這些傷都是我的錯。”他懊恨得氣自已。

嫵音看着他，臉上終於有了些笑意：“我肚子餓了，過年，有什麼好吃的嗎？你不要怪自已了，我不看你難過的樣子。”

他心一揚起，輕柔地說：“當然有，有很多，我獵了野狼，讓你看看。”

暖意流過指尖，竄進心裏，她柔笑看着他：“野狼難不難看。”

“難看，比不上你十分之一，還有雪雉，野雞，還有鷹，烤起來，可香了，再配上酒，那可是最美味無比的享受。”他重重的吐了口氣，終於看到了她的笑。

“我不喝酒。”她嬌聲輕說：“很辣，我不喜歡喝。像是一把火在心裏燒着一樣。”

“那就不要喝，那是烈酒，酒分很多種，有清淡的，有甘甜的，有烈的，下次我買些桂花釀的酒給你，準保你喝了上癮。”她的香氣，讓他慢慢地平靜，慢慢地安穩。

她頭靠在他的肩上，隨着他走動，輕輕地搖擺着，發盪出最美麗的弧度。

“京城有個很多荷花的地方，那裏很美，不過，那時候你不在家，我揹着你去了一次，我的千荷圖就是在那裏畫的，以後我們家也種荷花好不好，我喜歡那種香氣，清新宜人。”好想有個安定的地方，一個沒有人打憂地的方。

他笑，用下巴刺刺她的臉：“那可不好。我捨不得讓你在一個地方久呆。我帶你四處走走，看看天下的奇麗，開開眼界，哪裏的風景好，你就把那裏畫下來，只要你說累了，我就帶你回家。”

“噓。”她小聲地說：“別說那麼大聲，不要讓雪都聽了去，它們會妒忌我們的。”多幸福啊，有個如此寵愛她的人，也是她深愛的人。

“嫵音，你會倦嗎？”他輕聲問。

她搖頭，眉眼含笑：“我一輩子都不會倦。我下輩子也要讓你寵愛着我，讓你做我的夫君。”

“生生世世，都等你。”他印下顫抖的吻。“深山作證，天地爲媒。”

她很滿足，她嘆着氣，過去了，皇甫玉華給她帶來風雨，而裴奉飛給她驅走冰雪，給她溫暖和愛。

“那你可願意？”他緊張地問。

“還用問嗎？我當然是願意的，不嫁你，我嫁給誰呢？如果遇不上你，我一輩子我就長伴青燈而過。”少了許多的煩心事。

他胸在震動，讚賞的笑：“我就知道，你不是沒有主見的人。女人，不是因爲美麗而變得可愛，因爲可愛而美麗，我知道爲什麼你越來越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