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喜歡挑食,這小女兒家一樣的嬌態,可不能太由得她,雖然他寵她寵得緊,還是要爲她的身體着想。捏捏她的臉:“痛不痛。”
她點頭:“痛啊。”還真捏得用力。
“那就是沒有肉,多吃些,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什麼?知道嗎?”他挑挑眉,讓她問。
嫵音輕笑,調皮地說:“請裴將軍吩咐?”
“養好身子,生個孩子。”
轟,她臉又紅了,埋下頭吃飯:“你,你不要一天到晚掛在嘴裏了。”
支着頭看她:“都是人家的娘子了,還這麼害羞,生兒育女,是天經地義的事。”
他,很喜歡孩子吧。
嫵音咬着那辣辣的田雞肉,讓心都暖和起來,孩子,她和他的孩子,身子千萬要爭氣,她也喜歡孩子。
才吃過飯沒多久,有幾個人就來傳令,讓裴奉飛進山去伐木。
大雪封山,城裏,最缺的是就是糧和樹木了,那麼冷的天,沒有多少人會願意去的。
太危險了,雪山之上。
一個不小心,就會有雪崩之災。
當他帶着她一起出現在傍晚灰濛成一片的潼州城時,都瞪大了眼,女人進山,這真不可思議。
不是上了年紀的阿婆進山爲求溫飽去煮三餐,誰會去。
“出發吧!”有人大聲地叫。
當然,無論如何,無論何地,他都不會丟下嫵音。
雪山再險,也好過獨放她在潼州城,他要不讓她同行,她也會生氣的。
“上山啦。”帶着些悲哀的聲音揚起。
也許,對他們來說,這是不喜歡做的事,她覺得還不錯,深山老林裏,沒有人咄咄相逼。
皇上必不會料到,她會跟着去。這進山,是半條命掛在上面了。
也許,會料到吧,她會去的,只是想把她打發得遠一點,來個眼不見,也能靜一些,十天的砍木,當是給他的時間療傷。
山上很靜,大雪天,連鳥都飛得光光的,乾乾淨淨的。厚厚的雪覆蓋着山,看不清楚它的原樣,也不見有什麼雜亂的腳印。
只有前面的人,一步一步地踩出印子,後面的人跟上,踩出了一連串生命的蹤跡。
他扛着被子和大堆的東西走在前面,她拄着棍子走在後面。
雪很大,踩上去,吱吱作響,一路上,就是沙沙和吱吱的聲音在響着。
空氣很清新,她很喜歡這裏。
靜悄悄的,很寧和,更像是與世隔絕的深山老林。
“到了這林子裏啊,說話可得小心一點。”裴奉飛等她一起走,一手拿過她肩頭上的包袝。
“怎麼小心了。”
“說話不能大聲,要是太大聲了,會驚動了這雪,到時候,就會鬧雪崩,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他說得很嚴肅。
嫵音噤聲,點點頭。
這麼多東西啊,她一點也不知道。這山中,竟然還有這些事,真不可思議。
看到他笑,她馬上又想通了:“裴奉飛,你,你又騙我,說什麼不能太大聲,我說話,什麼時候很大聲過
,你們要是砍木,那不是更大聲。”
“不蒙你蒙誰呢?看,這些小草房,就是我們以後住的地方了,再修葺一下,也能擋風。”走得身上熱騰騰的。
四散分開的小草棚,是以前砍木之人留下的。矮矮的,好漂亮,好可愛,上面堆滿了厚厚的白雪。
她深吸了一口深雪之氣:“我想,這裏我會很喜歡的。”
“所以,山裏,還有不少好玩的事。”
“是來砍木的,不是來玩的,呵呵,那,這裏還有沒有楊梅吃?”她覺得口水開始變酸了。
裴奉飛大笑出聲:“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這時候可是大雪天,那有楊梅啊。”
輕快響亮的笑聲,讓黑夜中的雪變得格外的美。
很靜很靜的早晨,縱使是下過大雪,還是能聽到一些鳥的叫聲。
“這麼冷,還有鳥兒嗎?”她依在他暖和的懷裏,連眼也不想睜開。
“當然有了,有些不怕冷的鳥兒,雪地上,可有的是狐狸啊,狼的。還有大熊過冬。”他輕語着,頭靠在她的臉側,聞到她清新的香氣,舒服極了。
“大熊?”那可怕嗎?
他輕笑:“大熊看到我,只怕會繞着走,下大雪,大熊在窩裏睡覺,你不去惹它,它也不會來惹你。”
嫵音輕打他:“我怎麼會去惹熊了,天亮了。”
他坐起身,將被子捂着她:“你等會,我去生火,煮熱那些硬幹糧給你吃。”
“我去。”她坐起來:“不要當我是行走不便的人,我覺得很無用一樣,什麼也不讓我幹,我閒得可以數頭髮了。”舒服地抱怨下,感覺也不錯。
睡飽的小臉,紅潤柔美,讓他愛憐地印上幾吻:“娘子只要幫我在牀上數頭髮就好了。”
臉更紅了,不滿地捶打着他:“真討厭啊,總拿我來說,要去哪裏打水,不會要到山下吧!”走上來都夠遠的了。
他搖頭:“說你笨你不承認,雪一煮成什麼?現成的水。”
“好吧,好吧,我什麼也不懂,老裴,那你就好好煮飯。”人家不知,當她是母老虎,當他是懼內。
狹小的木房裏,還要堆上不少的東西,在一邊還架起一個鐵鍋,用來自已煮點東西吃。
多數人是不帶的,因爲有煮飯吃的地方,可是嫵音身子骨不好,可不能粗心大意了,多帶一些他是無所謂,天天要她吃到最好的,林子裏,要什麼山珍還怕沒有嗎?
“出太陽了。”她打開門,迎面吹來凌冽的雪風,樹是樹,雪是雪,那般的分明。
“早知道帶些紙墨上來,讓你畫。”他給她戴上大大的皮帽。
嫵音回過頭一笑:“你不必總想着我啊,我不會太無聊的。”
“深山老林只怕會悶壞你,過二天就過年了,想必你以前從來不會這般吧!”委屈二個字,在心中蘊着,沒說出口,她有更好的選擇的,他無法給她。這裏連說話的朋友也沒有,他什麼也給不起她,就怕她會悶着無聊着。
感情,還是第一次這般認真的對待,愛她,怕不夠。含在嘴裏怕融了,放在手心怕化了。她愈來愈是美,像以前種在院子裏含
苞待放的晚香玉。而現在,她如開得正豔的晚香玉。
“說什麼呢?我想這一定是我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年。”她笑着。
他輕輕地將她的發綰好:“謝謝你,嫵音。”
她嘆着氣看他:“裴大將軍,人家都上山去砍木子,你還在這裏亂想,一天,得砍多少啊,我好怕你完不成任條,讓我給你背樹。”
“別小看我,你等着,我半天就可以將二天的份給砍完。”他有的是力氣。
嫵音眼四處轉轉,靜悄悄的,脣角含笑:“那你揹我上山。”
“又不是小孩子,還要我背。”他失笑。
她跳到他身後:“來啊,來啊。雪會弄溼我的衣裙。”
他彎下腰:“拿你沒辦法。”其實樂意得緊。
她高興地跳上去,冰冷的雙手在他的脖子上取暖,臉湊近他:“不是你拿我沒法,你心裏偷樂着呢?”
“這麼輕,沒吃飯一樣,我一個手都可以將你甩到山下去了。”擔負的是他的寶貝,是甜蜜的負擔。
“唱歌給我聽聽。”一步一個腳印,走得很穩,心情好得想大吼。
她頭靠在他的臉側邊:“不呢?我聽你在唱歌,聽到沒有,腳踩着雪,沙沙,沙沙的在響着。”
像是歌一樣,靜悄悄地。臉靠着臉,很臉,很舒服,如果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他也會永遠揹着她走下去,這樣,多幸福啊。
遠遠地,聽到有人大聲呼喝的聲音。
她扭着身子:“放我下來了。”
“現在又害羞起來了,是誰要背的,我有我的原則,背了,就要背到盡頭。”
“放我下來啦。”什麼原則啊,就是想要捉弄她。她大膽地,在他的臉側印下一吻:“放我下來了。”
“妖精。”他粗嘎地說着,輕將她放了下來。
看着她,還以爲她多大膽了,連頭也不敢擡起來。他吐着氣,這高山之處,下面的一切,盡收在眼底:“砍木了。”他大聲地叫着。
那中氣十足,響徹雪地的聲音,讓人會心一笑。
他拿出他的大刀,雪亮亮的在陽光下閃着:“嫵音,閃遠一點了。”樹太大,雪風呼起,會打到她。
一番提氣,大刀一閃,刀過樹還直在那裏。
“好刀法。”讓遠處的人看了都贊着。
“好刀法,樹沒有倒啊。”她不懂。
“過來。”裴奉飛朝她招招手。
嫵音不解地走過去,他大刀支在一邊,邪氣地靠着:“你推一推。”
她伸出手指小心地推一推:“沒什麼啊?”
有人大笑:“裴夫人,用力一點,裴將軍好刀法,連雪也不震落。瞧瞧我們,滿頭滿鼻子都是雪了。”
反正,反正他大膽,她也不怕被人嘲笑了。
伸出手,用力一推,那世大的樹木,就往一邊側倒而去,她嚇得趕緊縮回手。
裴奉飛拉開她驚嚇的身子,樹倒下。
她擡起頭看滿天的雪一傾而下,帶動着附近的樹枝,就像是下起了雪雨一般,好美好美啊,這是畫也難以形容的美,讓她看得有些讚歎。
(本章完)